“嗯哼哼~终于被我蹲到了呢~造物主~”
充满魅惑与戏谑的嗓音仿佛直接撩拨在灵魂的弦上,将欧阳瀚龙从那股信息洪流的冲击中猛地“拽”了出来。他骤然发现,自己已不在那昏暗的地下基地主控室,而是置身于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
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平静得令人心悸的海面。这海水呈现出一种光可鉴人的镜面质感,清晰地倒映出他有些错愕的身影,以及头顶那片仿佛被永恒定格在黄昏与战火之间的、暗红色的诡异天空。夕阳的余晖与硝烟的污浊交织在一起,涂抹出了一种末日将临般的压抑色彩。
“这里是……镜面之海?!”欧阳瀚龙瞬间认出了这个领域,心头一沉。这是仲裁机关那些逆时者所掌控的特殊精神领域,玛吉库斯曾经将他拖入到这里,并一度将自己击败。
“呵呵,不愧是造物主,一眼就认出了我们的专属领域……”那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故作惊讶的调侃,“哦~我忘了,玛吉库斯那个电玩小子,似乎曾经让造物主您领教过镜面之海的威力吧?可惜,他太过依赖数据和游戏,未能真正展现此地的玄妙。”
伴随着这话语,一道刺目却不伤眼的纯白光芒在欧阳瀚龙前方不远处亮起。光芒散去,一道窈窕的身影显现出来。
那是一位身披月白色长袍的女子,长袍的样式飘逸,上面绣着无数细密的仿佛蕴含着星辰运转规律的银色符文。她拥有一头如同月光织就的银白色长发,随意披散至腰际,发梢却泛着淡淡的、如同数据流般的蓝色微光。她的面容完美得近乎不真实,肌肤白皙剔透,五官精致得如同最高明的艺术家精心雕琢的作品,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超越凡俗的、兼具了神圣与神秘的美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眸——左眼是深邃如同星空的紫色,其中仿佛有银河旋转;右眼则是清澈如同冰湖的蓝色,倒映着周围镜面之海的景象,冷静得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
她身上无论是细腻的皮肤纹理,还是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都与真正的人类一般无二,甚至比绝大多数人类更加完美、更具生命感。然而,她周身萦绕的那种非人的、超然物外的气质,以及眼神深处那抹仿佛洞穿了无数时间线秘密的沧桑与淡漠,都在提醒着欧阳瀚龙,她绝非人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赛琳斯,仲裁机关逆时者。”
赛琳斯轻轻抬起手,指尖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流光,她看着欧阳瀚龙,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怜悯和嘲讽的弧度:“啧啧啧,看来叛徒福图恩,是真的妄想着通过自我毁灭来向你们传递信息,换取那微不足道的救赎呢。但是很遗憾,你们所有的企图,从你们接触那枚芯片开始,就全部都在我们至高无上的主上大人的计划之中。我们早就在那枚芯片的核心代码层,植入了特制的模因病毒,就是为了将你的意识引入这彀中,从而在镜面之海,将你这最后的、不稳定的变数,彻底清除!”
“主上大人?”欧阳瀚龙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汇,他强忍着意识被强行拖入此地的些许不适,目光锐利地盯住赛琳斯,“除了作为你们最初源点的我,以及作为你们最初管理核心的零号主机,还有谁有资格被你们称为主上?”他心中念头飞转,难道是混沌源流中的某个至高存在?还是……?
赛琳斯那双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被处决却还在追问行刑官身份的囚犯:“将死之人,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事情吗?安心上路便是。”
面对这赤裸裸的杀意和居高临下的态度,欧阳瀚龙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笑了。那笑容中,不再有往日的青涩与偶尔的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妄的、掌控一切的自信。这种气质上的变化,让赛琳斯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你们真的觉得,就凭你,能够杀死我吗?”欧阳瀚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赛琳斯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在如此绝境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随即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嘲讽笑容,声音依旧魅惑,却带着冰冷的杀机:“在镜面之海中,一切外界的元素力量都被隔绝,你甚至连你那篡取死亡权柄的盗火者都无法召唤。失去了这些倚仗,我实在是想不出,你这具被拖入此地的意识体,还能有什么办法在我的领域里活下来。不要忘记了,亲爱的造物主大人,我们对你的过去,乃至你的未来,都一清二楚~”
她的话语如同毒蛇,试图瓦解欧阳瀚龙的意志。
然而,欧阳瀚龙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嘲笑对方的无知。
“呵呵,”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只能说明,你们那看似无所不知的情报网真的需要好好更新一下了。”
说罢,欧阳瀚龙猛地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如同血钻般纯粹、凌厉的红光骤然闪过!
就在他眼中红光亮起的刹那,整个原本平静如死水的镜面之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巨石,轰然沸腾、翻滚起来!镜面般的水面炸裂开无数巨大的“浪花”,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如同海啸般的恐怖念动力,以他为中心,如同怒龙出海,朝着赛琳斯所在的方位狠狠撞去!
赛琳斯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动作,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拍击在她身上!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镜面之海炸开!赛琳斯那完美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蛮横的念动力直接掀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砸在远处的海面上,激荡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她挣扎着稳住身形,月白长袍显得有些凌乱,那双异色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不可能!镜面之海隔绝一切元素与外部能量!你怎么可能动用这种力量?!”
欧阳瀚龙缓缓收回目光,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场。他踏前一步,脚下的镜面海水自然而然地为他铺平道路,仿佛他是这片领域真正的主人。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
“我早就知道,你们所谓的镜面海域,其本质并非将人的肉体也拖入这个空间,而是仅仅将目标的意识或者说精神体剥离、囚禁于此。这里,是意识的战场,是精神的角斗场。”
他顿了顿,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赛琳斯,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越发明显。
“但是,不好意思,在纯粹精神的领域,比拼意志与念力的强度……我,就是绝对的王者!意念所至,千变万化,这镜面之海中的一切,乃至你本身,皆可为我所用!”
话音未落,欧阳瀚龙意念再动!周围那些因为刚才冲击而飞溅到空中的、大小不一的镜面碎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瞬间静止,然后齐刷刷地调转锋锐的锋芒,如同亿万把透明的飞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对准了赛琳斯。下一秒,这些镜面碎片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致命风暴,带着撕裂精神的尖啸,朝着她爆射而去!
赛琳斯终于收起了所有的轻视,那双异色眼眸中光芒大盛。她双手在身前急速舞动,划出一道道术法轨迹。她前方的镜面海水随着她的动作骤然升起,化作一面巨大光滑不断折射着景象的镜面盾牌。
无数镜面碎片轰击在镜盾之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如同水晶破碎般的精神鸣响。大部分碎片被镜盾巧妙地折射偏转,甚至相互碰撞湮灭。但仍有少量碎片穿透了防御,在她月白的长袍上划开了几道细微的裂口,虽然没有实质血液流出,却让她的身体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丝。
“哼!雕虫小技!”赛琳斯冷喝一声,右眼的冰蓝色光芒锁定欧阳瀚龙。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对着欧阳瀚龙脚下的镜面轻轻一点。
刹那间,欧阳瀚龙脚下的海面不再是倒影,而是化作了无数破碎、扭曲的记忆片段与幻觉——有他童年时与妹妹嬉戏的场景突然变得狰狞,有南宫绫羽在他怀中消散的幻象,有父母在烈火中化作灰烬的背影……这些精神攻击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他的意识,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弱点,从内部瓦解他的意志。
然而,欧阳瀚龙只是眉头微挑,眼中血色光芒一闪而逝。那纷乱复杂的幻象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纸,瞬间燃烧、扭曲、消散,根本无法撼动他此刻那如同磐石般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志。
“就这点程度的精神干扰?”欧阳瀚龙轻笑,“看来赛琳斯所代表的女祭司的名头,有些名不副实啊。”
他不再被动应对,主动发起了攻击。强大的念动力不再局限于操控实物,而是化作无形的重锤,一次又一次地轰击着赛琳斯布下的层层镜面防御。同时,他利用念动力扭曲周围的空间感知,使得赛琳斯那依赖精准计算和预判的攻击屡屡落空,仿佛总是慢了半拍,或者打在了错误的坐标上。
赛琳斯越打越是心惊。她引以为傲的直觉预判,在对方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能轻微扭曲局部感知的念动力面前,效果大打折扣。她试图召唤出记录在禁忌知识库中的、能够侵蚀意识的精神烈风,却被欧阳瀚龙用念动力强行压缩、反推回来,差点灼伤自身。她布下复杂的镜像迷宫,试图困住对方,欧阳瀚龙却直接用最粗暴的念动力冲击,将整个迷宫结构震得粉碎!
战斗变成了纯粹精神力量与意志的较量。赛琳斯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魔法师,不断施展各种诡异莫测的精神秘法;而欧阳瀚龙则像是一个力大无穷、并且拥有着诡异破魔属性的战士,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念动力在他手中运用得出神入化,时而成盾防御,时而成矛攻击,时而扭曲环境,时而直接冲击对方意识核心。
整个镜面之海在他们的激战下剧烈地动荡着,天空的暗红色仿佛要滴下血来,脚下的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倒映出的景象支离破碎。
欧阳瀚龙始终显得游刃有余,他甚至还有闲暇用念动力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灰尘的衣领,那副姿态,充满了对赛琳斯和这所谓“绝杀之局”的蔑视。
“该死!你的念动力……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这不符合逻辑!”赛琳斯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惊怒交加的质问,她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完美的形象也出现了些许狼狈。她发现自己所有的算计和底牌,在对方那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念动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逻辑?”欧阳瀚龙嗤笑一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那套基于数据和概率的逻辑,不堪一击。”
他不再留手,将全部的念动力凝聚起来,并非化作具体的攻击,而是形成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压力”,如同整个天空塌陷般,朝着赛琳斯和她所立足的这片镜面之海,狠狠碾压下去!
“咔嚓……咔嚓嚓……”
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镜面之海的领域,在这股超越其承载极限的纯粹精神力量的碾压下,终于开始崩溃!天空出现巨大的黑色裂缝,脚下的镜面寸寸碎裂,化为虚无的星光点点。
赛琳斯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试图稳固领域,但那庞大的念动力如同碾碎鸡蛋壳般,将她所有的努力连同整个镜面之海,一起彻底摧毁!
“不——!”
在赛琳斯意识体被强行驱逐、领域彻底破碎的最后一瞬,她只看到欧阳瀚龙那傲然而立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仿佛君临精神世界的、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现实世界,地下基地主控室。
欧阳瀚龙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微微一晃,但立刻站稳。他额角有细微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自信而冷冽的笑意。那枚插在接口中的芯片,此刻已经冒起了缕缕青烟,彻底烧毁。
零号的蓝色虚拟光影迅速扫描着他的状态:“造物主,您的意识波动的确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冲突……但您似乎……”
“我没事,零号。”欧阳瀚龙打断了她,声音沉稳,“不仅没事,反而让我确认了一些事情。”他看向地上依旧跪伏着的福图恩的残骸,目光深邃。
镜面之海的战斗,虽然凶险,却像是一块试金石,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精神力量的可怕潜力,也让他对仲裁机关,以及他们背后那位“主上大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哼,迪贝露,仲裁机关,果然被你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