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医疗AI发出第一声警报时，月汐正在联合学院的智能研究中心，调试最新版本的“情感共鸣模块”。
这个模块是她近期的重点项目——让AI不仅能理解数据化的情绪指标，还能真正“感受”到那些模糊的、难以量化的人类情感波动：比如担忧中夹杂的期待，疲惫里藏着的满足，离别时的不舍与祝福。
“警告：接收边缘星域第47号前哨站异常生命体征报告。”启明的声音平静如常，但月汐注意到控制面板上，代表警报优先级的符文从淡黄跳到了橙色，“报告来源：林鹿族巡林使晨露，通讯编码验证通过。报告内容概要：未知病原体感染，感染者出现严重生理异变，行为失控，具有攻击性。”
月汐皱了皱眉。边缘星域指的是兽世联邦疆域的最外围，那里分布着几十个小型观测站和前哨站，主要用于环境监测、资源勘探和早期预警。因为位置偏远、条件艰苦，通常只有最耐得住寂寞的战士和学者愿意长期驻守。
晨露她是认识的。那个林鹿族姑娘是第一批联合探索队的成员，性格安静但观察力敏锐，从仙女座回来后，主动申请去边缘星域建立第一个跨部族联合观测站。算算时间，她已经在那里待了快一年。
“调取详细报告。”月汐说。
光幕展开，显示出晨露传回的数据。首先是一段经过压缩的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显然是在奔跑中拍摄的。
镜头对准了一个……生物。
月汐的呼吸停了一拍。
那曾经是一个熊族战士。从残破的制服碎片和体态特征还能辨认出来。但现在，它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模样。
它的身体膨胀了至少两圈，肌肉不正常地膨张，撑裂了皮肤，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搏动着的组织。体表覆盖着一层粗硬的、夹杂着血痂的刚毛。最骇人的是它的脸——五官扭曲变形，下颌骨向前突出，牙齿变得尖利细长，涎水从嘴角不断滴落。眼睛是浑浊的黄色，瞳孔缩成一条细缝，里面只剩下纯粹的、狂暴的兽性。
视频里，这怪物正在撕咬一头体型不小的丛林兽。它没有使用工具，直接用变形的爪子撕开猎物的皮肉，低下头大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呼噜声。鲜血溅满了它的脸和胸膛。
视频到此中断。接下来是文字报告，晨露的笔迹因为急促而略显潦草：
“感染者代号‘熊暴’，原名岩山，熊族战士，47号站安保队长。三天前外出巡逻后未归，昨日傍晚以当前状态返回站区外围，袭击了值班的鹰族哨兵飞羽。飞羽重伤，现隔离中，生命体征不稳定，出现早期感染症状：体温异常升高，攻击性增强，对特定频率声音表现出强烈厌恶。”
“岩山在袭击后被驱离，目前潜伏在站区东南方向三公里处的峡谷地带。初步观察：其智力水平显着下降，行为模式趋近于原始野兽，但对能量波动仍有反应——曾试图攻击站区能量护盾发生器。”
“已对岩山最后巡逻区域进行封锁，采集环境样本。初步检测发现一种未知微生物，结构复杂，活性极强，暂命名为‘异变孢子’。孢子可通过空气、接触、可能还有体液传播。感染潜伏期24-72小时不等，个体差异巨大。”
“紧急请求：1.医疗支援，特别是对飞羽的治疗方案；2.生物危害处理专家；3.扩大隔离范围指导。站区现有人员12人，已启动最高级别生物防护协议，但资源有限，情况可能恶化。”
报告末尾，晨露加了一行小字：“孢子可能具有适应性进化能力。我在岩山体表采集的样本，与环境中采集的样本，基因序列存在明显差异。它在……学习宿主。”
月汐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启明，分析报告，建立初步威胁模型。”她快速下令，同时接通了曜的通讯，“哥，紧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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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联合学院紧急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除了曜和月汐，还有医疗部长灵叶、能量工程部长雷焰、军事顾问岩盾（现在是联邦防御部队的总教官），以及各族派来的高级代表。会议室中央，悬浮着晨露传回的所有数据和影像。
“……综上所述，”月汐做完简报，声音凝重，“我们面临的可能是一种具有高度传染性、能够引发极端生理异变、并且可能具备自我进化能力的未知病原体。感染者的智力水平严重退化，攻击性极强，目前已确认一人感染、一人暴露，感染者逃离，下落不明。”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灵叶医官第一个打破沉默：“飞羽的伤情报告我看了。伤口感染迹象异常，白细胞计数在六小时内增长了五倍，但大部分是……无效的畸变细胞。我从未见过这种病理反应。常规抗生素无效，能量净化术只能暂时抑制，无法根除。”
“孢子样本的分析呢？”曜问。
“正在进行。”雷焰调出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这东西……很诡异。它不像自然进化的产物，更像是……设计的。”
“设计？”熊族代表、一位名叫巨岩的长老沉声问，“你是说，有人制造了这种东西？”
“结构太‘完美’了。”雷焰放大模型的局部，“看这里，能量吸收单元；这里，基因编辑酶；这里，跨物种感染适配模块。每一个部分都像精心设计的零件，组合在一起实现特定功能：感染、改造、控制。”
“控制？”月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只是一种推测。”雷焰谨慎地说，“但从感染者行为模式看，它失去了高级认知能力，但保留了基础的狩猎、攻击、趋利避害本能。这很像……某种生物武器，把智慧生命‘降格’成可控的、强力的战斗单位。”
岩盾一拳砸在桌子上：“是谁？海盗？还是北方那艘星舰？他们终于动手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曜抬手示意冷静，“无论是谁，当务之急是控制疫情，救治伤员，防止扩散。晨露的前哨站只有十二个人，资源有限，我们必须立刻支援。”
“但怎么支援？”鹰族长老问，“如果这东西传染性真的那么强，去的人也可能被感染。而且感染者岩山还在逃，具有攻击性……”
“我去。”灵叶站起身，“我是医疗部长，也是对新病原体最了解的人。我带上最好的医疗队和隔离装备，乘坐最快的运输船，直接跳跃到47号站附近。”
“太危险了。”曜摇头，“你是联邦最重要的医疗专家，不能冒这个险。”
“那谁去？”灵叶反问，“让年轻的医生去？他们连这种孢子的结构都没见过。还是让战士去？他们擅长战斗，但不擅长防疫。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曜首领。而且，”她顿了顿，“飞羽是我的学生，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
“我和你一起去。”月汐忽然说。
“月汐——”
“小芽对能量和生命形态的理解远超我们所有人，也许能帮上忙。”月汐语速很快，“而且智械的技术包里，有一些关于‘纳米级生物控制’和‘基因稳定场’的理论，虽然我们还没完全掌握，但小芽可以尝试现场应用。”
曜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看着妹妹，看着灵叶，看着会议室里每一张凝重的脸。
“好。”他终于说，“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岩盾，你挑选一支精锐的特战队，随行保护，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医疗队和封锁疫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感染者直接交战。雷焰，准备最高级别的生物隔离舱和净化设备，运输船要改装成全封闭负压系统。鹰族，提供最快的运输船和最好的飞行员……”
命令一条条下达，会议室里立刻忙碌起来。
但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一个年轻的鹰族传令官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紧急通讯！来自……来自熊族边境哨站！”
雷焰立刻接通。光幕上出现一个熊族战士的脸，他满脸是汗，制服破碎，背后能看到燃烧的建筑和奔跑的人群。
“报告！熊族领地西北部，黑石峡谷地区，爆发大规模感染事件！感染者……感染者超过三十人！全部是当地矿工和居民！他们……他们变成了怪物！攻击一切活物！哨站已经失守，我们正在撤退，请求支援！重复，请求紧急支援！”
画面剧烈晃动，然后中断。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僵住了。
黑石峡谷，距离47号前哨站直线距离超过八百公里，中间隔着连绵的山脉和至少三个其他部族的领地。
疫情，已经扩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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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船“疾风号”进行紧急空间跳跃，抵达熊族边境上空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窒息。
黑石峡谷地区原本是一片相对繁荣的矿区，居住着熊族、部分狐族和水族的矿工及其家属，总人口大约两千。现在，这里变成了地狱。
浓烟从多处建筑升起，有些地方还在燃烧。街道上到处是翻倒的车辆、破碎的门窗、散落的物品。更可怕的是那些游荡的身影——数十个已经完成异变的感染者，像饥饿的野兽一样在废墟间穿梭，寻找着可能躲藏起来的幸存者。
从空中俯瞰，能清楚看到他们的状态比岩山更加严重。有些身体膨胀到原本的两倍大，肌肉虬结到失去人形；有些体表长出了畸形的骨刺或甲壳；有些肢体发生了额外的变异，比如多长出一条手臂，或者下肢变成了更适合跳跃的弓形。
他们的行动方式也各不相同：有的力大无穷，能徒手掀翻矿车；有的速度奇快，在废墟间腾跃如猿猴；还有的似乎进化出了特殊感官，会突然转向某个方向，冲向看似空无一物的角落，然后从瓦砾下拖出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降落点确认。”飞行员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矿区中心广场，相对开阔，易于建立防御圈。但……周围至少有十五个感染者在活动。”
“降落。”灵叶的声音异常冷静，“特战队建立外围防线，医疗队立刻搭建临时隔离所。岩盾，你的任务不是清剿感染者，是保护我们建立医疗点和搜寻幸存者。明白吗？”
“明白。”岩盾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这位熊族战士已经全副武装，透过舷窗能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
疾风号降低高度，引擎的轰鸣引起了感染者的注意。几个最近的感染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锁定飞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其中一个尤其强壮的——看起来曾经也是个熊族矿工——猛地四肢着地，像真正的野兽一样向降落点冲来，速度惊人。
“开火！”岩盾下令。
特战队的能量步枪齐射，精准地命中感染者的胸口和四肢。但让所有人骇然的是，足以击穿标准护甲的能量束，只在感染者体表留下了焦黑的痕迹，甚至没能让它停下。
“护甲化变异！”雷焰在分析仪前喊道，“它体表的角质层能量抗性超过预期300%！”
感染者已经冲到近前，纵身一跃，爪子挥向疾风号的起落架。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中，船体剧烈震动。
“升空！紧急升空！”飞行员大喊。
但太迟了。又有几个感染者从不同方向扑来，其中一个跳上了船顶，用变形的拳头猛砸舱盖。防弹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启动净化冲击波！”月汐急声道。
这是出发前临时加装的设备，基于智械的“能量场净化”理论，可以释放大范围的、针对微生物的高频能量脉冲。
冲击波以飞船为中心扩散开来。
效果立竿见影。
船顶的感染者发出痛苦的嘶吼，从船上滚落。地面上的感染者们也纷纷后退，用爪子捂住头部——那里似乎是他们相对脆弱的部位。
但冲击波是无差别的。一些躲在废墟中的幸存者也被波及，发出痛苦的呻吟。
“冲击波只能暂时驱离，不能杀死孢子，还会伤害未感染者！”灵叶急道，“必须降落，建立隔离区，用定向净化！”
疾风号艰难地降落在广场中央。舱门打开，特战队迅速冲出，建立环形防御。岩盾亲自带领一个小队，用携带的便携式护盾发生器，撑起一个直径五十米的能量屏障。屏障不仅能阻挡物理攻击，还内置了低强度的持续净化场。
感染者们围在屏障外，焦躁地徘徊，用身体撞击屏障，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光芒。
医疗队开始工作。临时隔离帐篷迅速搭建起来，重伤的幸存者被抬进来。灵叶和月汐立刻投入救治。
第一个伤员是个狐族少年，大概只有十三四岁，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口边缘已经发黑，细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孢子正在蠕动。
“麻醉，清创，准备定向净化仪。”灵叶语速飞快，但手稳得像磐石。
净化仪对准伤口，发出柔和的蓝光。伤口处的黑色孢子像遇到开水的蚂蚁一样，剧烈挣扎，然后迅速失去活性，变成灰色的粉末。但很快，灵叶就发现了问题。
“深层组织还有残留。”她盯着检测仪，“孢子钻进了血管和神经束，净化仪的能量无法深入那么深而不伤害宿主。需要……需要更精确的微创清除。”
“我来。”月汐闭上眼睛，意识与小芽连接。
吊坠散发出温和的光晕。那光晕沿着月汐的手臂延伸，在她指尖汇聚成细如发丝的光线。光线探入少年的伤口，像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地找到每一处潜藏的孢子，将其剥离、灭活。
这是一个极度消耗精力的过程。月汐的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效果显着——检测仪上，代表孢子活性的数值从78%迅速下降到12%，然后是个位数，最后归零。
“成功了……”灵叶看着检测仪，声音有些颤抖，“但这种方法，你一个人能救几个？”
月汐睁开眼睛，疲惫但坚定：“能救一个是一个。”
救治工作争分夺秒地进行。但感染者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能量屏障在持续撞击下开始闪烁，特战队的弹药也在快速消耗。
更糟糕的是，通讯器里传来新的坏消息：“报告！峡谷东侧发现新的感染群体！数量……数量超过五十！正在向广场方向移动！领头的那个……天啊，它有三米高！”
岩盾的脸色变了。现有的感染者还没解决，新的、规模更大的感染群体又来了。而且从描述看，这次的感染者可能进化出了更可怕的变异。
“请求空中支援！”他对着通讯器吼道，“我们需要火力清出一条通道，撤离幸存者！”
“支援已经在路上，但至少还需要二十分钟！”后方指挥中心的回应让人绝望。
二十分钟。以感染者现在的攻击强度，屏障可能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就在这时，月汐忽然抬起头。
她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不是感染者那种狂暴、混乱的能量，也不是净化仪那种温和、有序的能量。而是一种……冰冷的，精密的，逻辑的能量。
她从临时帐篷里走出去，抬头看向天空。
远处天际，一个银白色的光点正在迅速接近。它的飞行轨迹笔直、稳定，没有任何生物飞行器的那种微妙调整。速度极快，几乎在月汐注意到它的瞬间，就已经飞临广场上空。
然后，它悬停在那里。
那是一艘船。但不是兽世的船，也不是海盗的船。
它通体银白，线条简洁到极致，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或标识，只有流动的、仿佛活着的能量纹路。船体很小，大约只有疾风号的三分之一，但散发出的能量场却强大得让周围的感染者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舱门无声滑开。
一个身影飘落。
不是走下来，不是跳下来，是“飘”落。无视重力，平稳得如同升降梯。
那是一个……人形机械体。
和月汐在智械联盟见过的那个很像，但更小，更精致，表面的银灰色材质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它落地后，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燃烧的废墟，游荡的感染者，苦苦支撑的能量屏障，以及屏障内惊恐的幸存者和紧张的战士。
然后，它转向月汐的方向。
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有某种“注视”的感觉。
“检测到大规模生物异变事件。”一个平静、平稳、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直接响起在所有人的意识中——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意识传导，“根据《智械联盟与兽世联邦技术交流协议》第7条第3款：在任一方遭遇可能威胁文明存续的重大危机时，另一方有义务提供必要技术援助。”
它抬起手，掌心向上。
“兽世联邦，是否需要援助？”
月汐愣住了。
灵叶愣住了。
岩盾和所有特战队员都愣住了。
就连屏障外的感染者，似乎都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而暂时停止了攻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月汐第一个反应过来。
“需要。”她说，声音清晰，“我们急需控制疫情，救治感染者，阻止进一步扩散。”
机械体点点头——如果那微小的头部倾斜可以算作点头的话。
“分析环境样本……完成。病原体识别：基因编辑型生物武器，代号‘冥河’，制造者：不明。功能：强制生物体‘返祖进化’，同时植入基础服从指令。传播方式：空气、接触、体液。当前感染率：局部37%，预计十二个时辰后扩散至全区域。”
它的分析快得惊人。
“建议行动方案：步骤一，建立全域隔离力场，阻断孢子传播。步骤二，投放‘逆转录纳米群’，清除感染者体内活性孢子并修复部分基因损伤。步骤三，对已完全异变个体，实施‘强制休眠’，待后续处理。”
“成功率？”月汐问。
“基于当前数据：步骤一成功率99%，步骤二成功率62%，步骤三成功率……取决于个体变异程度，预估范围35%-85%。”
“副作用？”
“逆转录过程可能造成短期记忆混乱和生理不适。强制休眠可能导致3%-7%的脑功能永久性损伤。但相比持续异变直至死亡，这是最优解。”
机械体的声音依然平静，像是在讨论天气。
月汐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了。感染者正在撞击屏障，新的感染群体正在接近，每多耽搁一秒，就有更多人被感染，更多人死去。
“执行。”她说。
机械体再次抬起手。
这一次，它的掌心上方，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光之符文。符文旋转、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向天空飘散。
光点升到高空，然后炸开。
不是爆炸，是扩散。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一层几乎透明的、泛着淡金色微光的能量薄膜，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覆盖了整个黑石峡谷地区，然后继续向外，直到视线尽头。
全域隔离力场，建立完成。
屏障外，那些撞击屏障的感染者们，忽然停了下来。他们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空那层淡金色的薄膜，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声。空气中的孢子，在薄膜形成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筛子过滤，迅速失去活性，化作尘埃落下。
但已经进入体内的孢子，还在活跃。
机械体转向月汐：“步骤已完成。现在，需要你的协助。”
“我？”
“逆转录纳米群需要与宿主生命能量协同，才能精确工作。智械没有生命能量。但你有。”机械体指向月汐胸前的吊坠，“那个‘小世界’，可以充当能量中转和协调中枢。你愿意开放连接吗？”
月汐的手按在吊坠上。她能感觉到小芽的警惕，也能感觉到小芽的理解。
这是冒险。向一个不完全了解的机械文明开放小世界的连接，哪怕只是部分连接。
但屏障内，那个狐族少年因为痛苦而蜷缩的身体；帐篷里，其他伤员微弱的呻吟；更远处，那些被感染、正在失去自我的同胞……
“我愿意。”月汐说。
吊坠亮起温暖的白光。光晕扩散，与机械体掌心新浮现的、冰冷的银光接触。
冷与暖，逻辑与情感，机械与生命。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灾难的中心，开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
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