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漫过仙盟药房的青瓦，就被门前那棵三千年的古银杏筛成碎金。树高二十余丈，枝桠盘错如虬龙，最粗的枝干要三个修士手拉手才能抱住，树皮上刻着淡淡的 “灵草守护阵” 符文 —— 符文是初代药房长老用混沌灵气绘制的，历经千年仍泛着微光，每到清晨，符文会自动吸收阳光，转化为温润的灵气，让树下的灵气浓度比别处高三倍，连蚊虫都不敢靠近，久而久之，就成了药童们偷懒摸鱼的绝佳地点。
胖狐蜷在最高的一根枝桠上，雪白的尾巴像团被风吹落的云，轻轻裹住身子。它前爪上还沾着三块浅灰印，是昨天帮凌墨在灵植园挖灵脉土时，不小心蹭到的泥坑 —— 当时凌墨正蹲在地上筛土，看到胖狐爪子上的灰印，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灵丝帕都掉在了地上，还调侃：“我们家胖狐成‘灰毛狐’啦，再蹭点土，就能去扮凡间话本里的土拨鼠了，说不定还能骗到拱拱的灵脉土。”
这话让胖狐委屈了一晚上。晚餐时，凌墨给它递桂花糕，它都只舔了舔糖霜，没敢大口吃，怕灰印蹭到糕上；拱拱凑过来想跟它玩灵丝缠树叶，它也躲得远远的，生怕拱拱用爪子拍它的灰印；连龟龟都对着它吐了个带着笑意的淡绿泡泡，泡泡里映着它爪子上的灰印，像画了三个小圆圈，气得胖狐差点用灵丝把泡泡戳破。
此刻它打了个哈欠，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鼻尖萦绕着药房飘来的混合药香 —— 最外层是薄荷的清凉，风一吹就钻进鼻腔，让它忍不住想打喷嚏；中间层是当归的醇厚，带着点微苦的木质香，那是药房正在熬制的 “灵脉补汤” 的味道；最里层是从珍品药窖飘出的 “凝露草” 甜香，甜得像灵叶果的汁液，勾得胖狐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
风又吹过，银杏叶 “沙沙” 响，像是在哼着仙盟流传千年的老调子，那调子软乎乎的，和凌墨睡前唱的摇篮曲有点像。胖狐的耳朵跟着轻轻晃，原本要闭上的眼睛渐渐沉重，爪子里的灵丝都松弛下来，眼看就要睡过去。
“阿树，你听说没？迷雾谷里长着‘洗髓花’！” 树下突然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药房的小药童阿竹。他刚从凡间采买回来，灰布衣裳上还沾着点凡间的尘土，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袋子口露出几个黄澄澄的橘子，果皮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一看就是刚从果树上摘的。
另一个药童阿树正蹲在地上捡银杏果，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闻言立刻直起腰，手里的银杏果都掉在了地上，眼睛亮得像两颗灵叶果：“真的假的？我家那只灵猫，前几天掉毛掉得厉害，毛都糙得像灵植园的枯藤，要是能找到洗髓花，肯定能拿下下个月仙盟宠物选美大赛的第一！”
他说着，赶紧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指甲掐开果皮，“咔嚓” 一声，橘子的清香混着酸甜的气息飘到树上。胖狐的鼻子动了动，原本要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 它之前跟着凌墨去过凡间，吃过一次橘子，那酸甜的味道让它记了好久，只是凌玄渊说橘子性凉，不让它多吃。
“我师兄说，那洗髓花的花瓣揉碎了抹在毛上，能让毛发亮得像镶了金，连凡间最贵重的绸缎都比不上！” 阿竹凑过去，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路过的长老听到。他手里还拿着半个咬过的橘子，橘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地上的银杏叶上，把叶子染成了淡橘色。
“毛发亮得像镶了金”—— 这七个字像小石子投进胖狐心里，让它瞬间清醒。它悄悄把身子往枝桠深处缩了缩，雪白的毛紧紧贴在树皮上，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树下的两个药童。
前爪上的灰印仿佛更明显了，胖狐低头舔了舔，舌尖触到粗糙的毛，心里委屈地嘀咕：“墨墨总笑我是灰毛狐，上次去灵植园，张园长家的灵犬都对着我的灰印叫；拱拱还总用爪子拍我的灰印，说我弄脏了它的灵脉土；连龟龟吐泡泡都在笑我，泡泡里的灰印画得比真的还大…… 要是找到洗髓花，我就能变成金毛狐，比仙盟画册里的九尾灵狐还好看，到时候墨墨肯定不会笑我了，拱拱还会用灵脉土给我铺路，龟龟的泡泡里都会映着我的金毛！”
它越想越兴奋，尾巴忍不住轻轻晃了晃，不小心碰掉了一片银杏叶。叶子 “飘” 地落在阿树脚边，阿树低头看了看，以为是风吹落的，没在意，继续剥橘子。胖狐赶紧屏住呼吸，把尾巴收回来，紧紧裹住身子，生怕被发现。
“不过迷雾谷可不好进。” 阿竹咬了口橘子，橘肉的酸甜在嘴里散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我师兄是暗卫队的，前几天去迷雾谷边界探查，回来跟我说，谷里全是迷瘴，那瘴气是淡灰色的，像煮糊的灵脉粥，进去了就分不清东西南北，连灵测仪都会失灵。”
他顿了顿，又咬了一大口橘子，橘汁溅到了衣襟上：“谷里还有一阶妖兽‘迷瘴蛇’，那蛇全身是淡灰色的，躲在瘴气里根本看不见，专门咬靠近的修士，蛇牙里还带着迷瘴毒，被咬了就会头晕眼花，要是没带‘解瘴丹’，半个时辰内就会被瘴气攻心，之前有个外门修士进去找灵草，没注意躲在瘴气里的迷瘴蛇，差点被蛇咬中，幸好他带了解毒丹，不然现在还在药堂躺着呢。”
阿树皱起眉，手里的橘子都忘了吃，眉头拧成了 “川” 字：“那洗髓花长在哪啊？总不能瞎找吧？迷雾谷那么大，万一遇到迷瘴蛇怎么办？” 他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怕迷瘴蛇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我师兄说，洗髓花特别挑时间，只在月圆夜开放，平时都是花苞，藏在灵草里根本找不到。” 阿竹把橘子核吐在地上，用脚轻轻碾了碾，“而且它只长在谷中深处的灵泉边，因为灵泉里有混沌灵气，才能让洗髓花生长，普通地方根本长不出来。”
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凑到阿树耳边：“还有啊，那洗髓花特别认主，只有混沌体质的人或者带混沌灵气的宠物靠近，花瓣才不会枯萎，普通修士去了，就算找到花，一碰花瓣就谢，连一点用都没有。”
胖狐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像两片竖起的银杏叶，连尾巴都不晃了。混沌体质？凌墨就是混沌体质啊！它心里的小算盘 “噼里啪啦” 响：要是能让凌墨带自己去迷雾谷，找到洗髓花，不仅能把自己的毛变得亮闪闪的，还能让凌墨也沾点好处 —— 洗髓花既然和混沌灵气有关，说不定对凌墨的修炼也有帮助，比如让他的混沌灵气更凝练，或者让他和龟龟的共鸣更快。
到时候，凌墨肯定会夸它：“胖狐真厉害，还知道找对我有好处的灵植！” 拱拱会用灵脉土给它堆个小土堆，让它在上面晒太阳；龟龟会吐个带着金毛狐图案的泡泡，再也不笑它是灰毛狐了。想到这里，胖狐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爪子里的灵丝都跟着亮了几分。
“对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阿竹突然严肃起来，把布袋子往怀里紧了紧，“长老们还没确定洗髓花的具体用途，怕消息传出去，有修士冒然去迷雾谷遇险，到时候又要麻烦药堂和暗卫队。”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阿树能听到：“而且…… 我师兄说，迷雾谷边界最近有暗黑势力的踪迹，他们好像也在找什么灵植，说不定就是洗髓花。长老们已经让暗卫队加强巡逻了，就是怕暗黑势力先找到洗髓花，用来做坏事。”
阿树赶紧点头，把手里的橘子皮扔进旁边的草堆里：“我知道了，肯定不跟别人说！等我攒够了解瘴丹和解毒丹，就找个月圆夜，看看能不能请个混沌体质的修士帮忙，一起去迷雾谷找洗髓花！”
两人又聊了会儿凡间橘子的甜度，说下次要多买些，分给药房的其他药童。阿竹拎着布袋子，阿树跟在后面，两人说说笑笑地往药房走，临走时，阿竹不小心掉了半块橘子在草堆里，橘肉泛着水光，甜香飘得更远了，惹得胖狐的肚子又轻轻叫了一声。
等药童们的身影消失在药房门口，胖狐立刻从枝桠上跳下来，动作轻得像片飘落的银杏叶，落地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它跑到草堆边，小心翼翼地叼起那半块橘子，生怕把橘肉弄掉。橘汁沾在嘴角，甜丝丝的，比灵叶果的味道还好吃。
风又吹过古银杏，叶子 “沙沙” 响，像是在催促它：“快去找凌墨吧，晚了洗髓花就被别人找到了！” 胖狐转身就往废柴小院的方向跑，雪白的身影在仙盟的石板路上一闪而过，连路边的灵草都跟着轻轻晃了晃，像是在为它加油。
路过灵植园时，张园长正蹲在地上修剪灵脉花，看到胖狐跑得这么急，笑着喊道：“胖狐，跑这么快去哪啊？要不要来吃灵叶果？” 胖狐没停下，只是对着张园长挥了挥爪子，继续往前跑 —— 现在它满脑子都是洗髓花，连最爱吃的灵叶果都顾不上了。
路过演武场时，凌浩和凌雪正在练习法术，看到胖狐，凌浩还笑着喊：“胖狐，来玩灵丝缠藤蔓啊！” 胖狐也只是摇了摇尾巴，飞快地跑了过去，生怕耽误了跟凌墨说洗髓花的事。
终于，废柴小院的门出现在眼前。胖狐加快脚步，冲进院子，看到凌墨正蹲在地上，给龟龟喂灵脉藻，拱拱则在旁边堆灵脉土堆。
“墨墨！” 胖狐兴奋地喊道，跑到凌墨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前爪上的灰印还清晰可见，“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能让毛变亮的花！还对你的修炼有好处！我们去找好不好？”
凌墨放下手里的灵脉藻，摸了摸胖狐的头，笑着问：“什么花啊？让我们家胖狐这么兴奋，连灵叶果都顾不上吃了？”
胖狐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尾巴晃得像颗跳动的小绒球：“是洗髓花！在迷雾谷里，月圆夜开在灵泉边，只有混沌体质的人才能靠近，能让毛亮得像镶金，还能帮你练气！我们月圆夜去好不好？”
凌墨愣住了，旁边的龟龟也停下吃灵脉藻，抬起头，吐了个带着疑问的淡绿泡泡；拱拱也放下手里的灵脉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胖狐。废柴小院的阳光正好，落在胖狐雪白的毛上，泛着淡淡的光，前爪上的灰印在阳光下，仿佛也没那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