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星火燎原
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墨墨最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囚室内重归死寂,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困兽的喘息,敲打着冷夜凝紧绷的神经。探视时间被强行终止,苏焰的警告言犹在耳,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与墨墨再次分隔在两个咫尺天涯的世界。
“红色的线……缠住了哥哥……哥哥在哭……好疼……”
墨墨惊恐的话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冷夜凝的心上。轩轩和琛琛!他们果然还活着!但处境……被红色的能量束缚?是那红色晶体的力量?他们在承受痛苦?
巨大的焦虑和心痛几乎要撕裂她的胸膛。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苏焰切断联系,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更多!这说明墨墨看到的景象是真实的,而且……触及了苏焰不想暴露的核心秘密!
墨墨的能力……竟然能穿透层层屏蔽,“看”到基地深处、甚至可能更远地方的景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量感知,而是……某种近乎“预知”或“遥感”的恐怖天赋!是在霜雪王座能量冲击下产生的异变吗?
苏焰知道吗?他囚禁墨墨,是为了研究这种能力?还是想……控制它?
无论哪种可能,对墨墨而言都极其危险!
冷夜凝强迫自己压下立刻冲出去救人的冲动。她现在自身难保,重伤未愈,力量尽失,莽撞行动只会让母子二人陷入更深的绝境。必须冷静,必须利用这有限的“自由”和情报,找到破局之法。
她重新将意识沉入体内,不再急于恢复力量,而是更加专注地“内视”自身。经脉依旧枯竭,但心口那三枚心诀玉片传来的温热感,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丝。她尝试着,不再去“驱动”它们,而是像之前那样,将意念化作最轻柔的触须,去“聆听”玉片内部那缓慢流转的能量纹路,去“感受”它们与这个囚室、与整个基地能量场之间那种极其微妙的、若有若无的联系。
苏焰说她是“容器”,是承载“钥匙”的容器。这“钥匙”无疑指的是心诀玉片。那么,这玉片与这座基地,与那“霜雪王座”,乃至与囚禁轩轩琛琛的“红线”,究竟有何关联?
她回忆起在霜雪王座意识空间中的经历。心诀玉片能引动王座寒意,能与红色晶体对抗,其本质似乎是一种……调和、引导、甚至一定程度上“命令”特定宇宙能量的媒介?苏焰想得到完整的控制权?
如果这样,那么这座囚禁她的基地,其能量系统是否也与玉片存在某种“同源”或“互补”的关系?否则苏焰何必大费周章将她安置于此,而非直接销毁?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她开始更加细致地“扫描”心诀玉片内部的能量流转模式,并将其与囚室内那无处不在的、微弱却恒定的能量场(照明、循环系统、监控等)进行比对。
过程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如同盲人摸象。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送餐口定时开启,送来寡淡无味的营养液和水。冷夜凝机械地补充着体力,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更久。就在她精神即将再次耗尽之际——
“嗡……”
心诀玉片中心,那枚一直最为沉寂、色泽也最深邃的玉片,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悸动!这种悸动并非能量波动,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与囚室地下极深处、某种沉重、缓慢、带着禁锢意味的能量流动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同步!
与此同时,冷夜凝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幅极其模糊、却让她浑身冰凉的画面片段——一条暗红色的、由无数细密能量符文构成的“锁链”的局部特写!那锁链散发出的冰冷、邪恶、吞噬生机的气息,与墨墨描述的“红线”以及霜雪王座那红色晶体的能量性质,如出一辙!
是囚禁轩轩和琛琛的锁链!心诀玉片感应到了它们的存在?!而且,这种感应似乎是通过……这座基地地下的能量管道系统传递过来的?!
难道……囚禁孩子们的能量牢笼,与囚禁她的这个基地,使用的是同一种能量源?甚至……是同一个系统的不同分支?!
这个发现让冷夜凝的心脏狂跳起来!如果猜测成立,那么她所在的这个囚室,这个看似绝境的牢笼,或许并非完全封闭!它可能是整个庞大能量系统的一个“节点”!心诀玉片作为“钥匙”,或许能通过这个“节点”,窥探甚至……影响系统的其他部分?!
希望的火苗再次点燃,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
她必须验证这个猜想!但如何验证?她现在的力量,连撼动玉片都做不到。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
“妈咪……”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奇异平静的意念呼唤,如同春风拂过冰面,轻轻触动了她的心弦。是墨墨!他又在尝试联系她!而且,这次他的意念似乎……稳定了许多?少了之前的惊恐,多了一种专注?
“墨墨?你怎么样?”冷夜凝立刻回应,心中充满担忧。
“墨墨没事……”墨墨的意念传来,带着孩童努力克制情绪的颤音,“那个坏人……刚才来了……看了看墨墨……又走了……他没有凶墨墨……”
苏焰去查看了墨墨?他想干什么?冷夜凝心中一紧。
“但是,”墨墨继续道,意念中带着一种困惑和新奇,“墨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冷夜凝追问。
“嗯……”墨墨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那些亮晶晶的线……墨墨好像……能看得更清楚了……它们不是乱跑的……它们好像……在听一个……很大的……咚咚声……在动……”
很大的咚咚声?是基地能源核心的搏动?墨墨能感知到能量系统的运行节律?
“还有……”墨墨的意念带着一丝犹豫和害怕,“墨墨刚才……好像……又看到哥哥了……”
冷夜凝呼吸一滞:“看到什么了?”
“红色的线……好多好多……把哥哥包在一个……亮亮的……但是不舒服的……球里……”墨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哥哥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是……但是这里……”他传递过来一个模糊的、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在哭……”
能量禁锢!生命汲取!苏焰在用那种红色能量缓慢抽取轩轩和琛琛的生命本源?!为了什么?维持红色晶体?还是进行某种可怕的实验?
无边的愤怒和寒意席卷了冷夜凝的全身!但她死死压住,不能吓到墨墨。
“墨墨,听着,”她用最平静的意念传递,“你看到的很重要。但不要怕。试着记住那些‘亮晶晶的线’是怎么走的,特别是……它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有那个‘很大的咚咚声’,在哪里响。能做到吗?”
她在引导墨墨,将他被动接收的恐怖景象,转化为主动的情报搜集。这很残忍,但这是他们唯一可能破局的机会。
墨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母亲的话。然后,他传递过来一个坚定的、带着鼻音的意念:“嗯!墨墨记住了!墨墨会看清楚!墨墨要帮妈咪救哥哥!”
孩子的勇敢和决心,让冷夜凝眼眶发热。她强忍着酸楚,鼓励道:“墨墨最棒了。但是要小心,不要太累,也不要让坏人发现。”
“墨墨知道。”墨墨乖巧地回应。
切断联系后,冷夜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久久不语。墨墨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他的“视界”正在以一种可怕的方式扩展。这既是希望,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苏焰绝不会放任这种能力不受控制。
而她,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在苏焰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找到利用心诀玉片和这个囚室“节点”身份的方法!
她再次将意识沉入心诀玉片。这一次,她不再漫无目的地感应,而是有针对性地,循着那枚深色玉片与地下“红线”能量产生的微弱共鸣,将意念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贴附”上去。
她要尝试……不是控制,而是“同步”。让自己的意识频率,与那禁锢能量的流动,产生极其细微的共鸣。如同潜入水下的潜水员,感受水流的走向。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红色能量的气息充满了侵略性和腐蚀性,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反噬。冷夜凝全神贯注,将意志力凝聚到极致,心灯余烬在她意识深处静静燃烧,提供着最后的守护。
一次,失败。共鸣被弹开,带来一阵精神刺痛。
两次,信号中断。
三次……
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涣散时——
“嗡……”
成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禁锢意味的“流动感”,顺着那共鸣的“弦”,传递回了她的感知!虽然模糊不清,但她确实“感觉”到了那条“红线”能量的存在和大致流向!它似乎……通向基地的更下方,一个能量反应极其庞大、混乱的区域!
那里……就是囚禁孩子们的地方吗?
冷夜凝心中涌起巨大的激动,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切断了这危险的连接。仅仅是短暂的接触,就让她额头布满了冷汗,精神力消耗巨大。
但值得!她找到了方向!
她瘫软在床铺上,剧烈地喘息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焰,你以为将我们母子囚禁于此,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你错了。这囚笼,或许正是埋葬你野心的坟墓。
心诀为钥,血脉为引,墨墨的“视界”为图。
反击的序曲,已在这冰冷的囚室中,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