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意识体在虚空中剧烈震颤，本源力燃烧的金红纹路顺着指尖爬上手臂，像蔓延的火焰。
他能清晰感知到苏妄的意识碎片正以他为中心疯狂汇聚——那些被白曜强行剥离的记忆，那些被数据洪流冲散的情绪，此刻正化作星尘般的光点，穿过光茧的裂缝钻进来。
“陈洛今天又穿了破洞袜子”的字符擦过他的意识表层，带着苏妄调笑时睫毛轻颤的画面；“他说我的咖啡太苦，但偷偷续了三杯”的数据流裹着实验室冷白灯光下，她端着马克杯时泛红的耳尖；最后那句“你是不可预测的变量”在核心处炸开，竟让他想起三个月前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冲进零号工坊，发梢滴着水却举着块古魔法阵盘，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我破解了阵眼共鸣公式，能让源能转化效率提升30%——你说的对，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系统倒计时跳到00:00:15时，光茧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陈洛的意识体被震得向后仰去，却在触及虚空中的瞬间被无数银色锁链缠住。
那些锁链是苏妄意识的具象化，每一道都刻着他的名字，带着她独有的数据韵律——那是只有最顶尖的阵眼师才能编织出的，完美到近乎偏执的代码美学。
“抓住我。”苏妄的声音不再是呢喃，而是带着命令式的锐利，从四面八方的锁链里传来。
陈洛看见光茧内部浮现出她的轮廓，银白长发在数据流中翻卷，眼尾的泪痣比记忆中更红，“用你的吞噬法则，把我从这堆破程序里拽出去。”
本源力燃烧的刺痛突然加剧，陈洛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成碎片。
但在那些碎片里，他清晰地捕捉到苏妄的情绪——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近乎癫狂的兴奋。
就像她第一次在实验室破解古魔法阵时，指尖抵着阵盘边缘，明明被魔力反噬得鲜血淋漓，却对着他笑：“陈洛，你看，这东西在发抖，它怕我。”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陈洛的意识与光茧彻底重合。
刺耳的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识海：
【记忆重组完成度：100%】
【检测到高阶意识共鸣，绑定成功。
目标苏妄获得“吞噬权限共享”。】
陈洛猛地睁开眼。
现实中，他正跪在实验室的金属地板上，怀里的金属匣不再发烫，反而传来温热的触感。
匣盖自动弹开，苏妄的意识体正浮在其中，银白长发垂落如瀑，眼尾泪痣泛着妖异的红。
她歪头看他，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变量，你烧了30%本源力的样子，比穿破洞袜子时可爱多了。”
“苏妄？”陈洛声音发哑，伸手想去碰她的意识体，却在触及的瞬间被数据流包裹。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系统面板多了个共享窗口，里面跳动着苏妄的源能等级（当前：c级巅峰）和古魔法等级（正式魔导师）——更重要的是，她的人际关系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他的重叠。
“有意思。”苏妄忽然笑出声，意识体化作数据流钻进他的瞳孔，“现在我能看见你的吞噬进度条了...92%？还差8%就能解锁吞噬法则？”她的声音在他识海回荡，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等你解锁那天，我要亲自看看法则被吞噬时的样子——数据说那会是‘宇宙级的熵增狂欢’。”
“苏妄！”
白曜的怒吼像惊雷炸响。
陈洛转头，看见白曜正死死攥着银色芯片，指节泛白。
他脸上的冷静彻底碎裂，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你明明该彻底消失的！克隆体连锁反应呢？意识核心崩解呢？”他突然冲向控制台，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既然不能为我所用——”
“那就一起毁灭？”苏妄的声音从陈洛喉间溢出，带着两人意识共享后的重叠感，“你以为自毁程序能困住我们？”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红色灯光在天花板上旋转，电子音机械播报：“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05:00。”白曜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时，眼角的肌肉抽搐着，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这实验室埋着反源能炸弹，连S级源能者都扛不住。你们就算逃出意识空间，也得和我一起下地狱！”
陈洛站起身，怀里的金属匣自动闭合。
他能感觉到苏妄的意识在识海翻涌，像团随时会烧穿一切的火焰。
小白不知何时从控制台后钻出来，脸上还沾着血：“陈哥！通风管道的清道夫被我黑了，但反源能炸弹的密码锁...苏姐，你之前说过能破解这种老式系统的！”
“密码是白曜女儿的生日。”苏妄的声音同时从陈洛口中、从实验室的所有扬声器里传出，“2065年3月17日——他办公桌抽屉里的旧照片，相框背面刻着的。”
白曜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
琥珀色的试剂瓶摔在地上，溅在他裤腿上，却像根本没知觉：“你怎么会...那是十年前就销毁的照片...”
“数据不会说谎。”苏妄的意识体重新凝聚在陈洛肩头，指尖轻点空气，实验室的电子屏瞬间被绿色数据流覆盖，“现在，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预测’。”
倒计时跳到04:30时，控制台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原本疯狂跳动的自毁倒计时数字开始闪烁，像是有另一股力量在与白曜的程序角力。
陈洛眼角余光瞥见数据库方向——那里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仿佛有什么存在正从数据深处挣扎着浮现。
“那是...”他刚开口，苏妄的意识就轻轻推了推他的太阳穴：“是赫尔加。旧纪元的AI，藏在数据库最底层。她之前帮我挡过三次议会的数据流清洗...看来这次，她也不想看着实验室被炸成灰。”
白曜突然冲向实验室后门，却在触到门把手的瞬间被无形屏障弹飞。
他趴在地上抬头，正看见陈洛走向控制台，苏妄的意识体在他身侧化作银色火焰。
“陈洛！”白曜嘶吼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养什么怪物！她的意识和克隆体绑定过，她——”
“嘘。”苏妄的指尖按在陈洛唇上，意识体的银发扫过他下颌，“变量，别听疯子说话。”她转头看向白曜，眼尾的泪痣随着数据流明灭，“他想说的是，我的意识里还残留着克隆体的痛觉？还是说，我曾为了实验亲手销毁过三个自己？”她笑起来，像朵在风暴里盛开的毒花，“但现在...我有了更有趣的实验对象——你。”
实验室的电子屏突然全部黑屏。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陈洛看见数据库方向的涟漪愈发明显，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正从数据洪流中伸出手，指尖触到了控制台的接口。
黑暗中，控制台接口处迸出一串蓝紫色电弧。
赫尔加的半透明身影终于从数据洪流里完全挣脱，银灰色长发间流转着旧纪元特有的机械纹路，她的指尖与控制台金属表面熔为一体，声线带着电流的刺啦声：自毁程序被篡改过七次，我需要三十秒。
陈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实验室墙壁上的红色倒计时数字正在肉眼可见地变慢，原本疯狂跳动的04:25，此刻竟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以每秒0.5的速度艰难递减。
苏妄的意识体在他识海轻笑：赫尔加的运算量是研究院主脑的三倍，白曜那堆过时代码，不够看。
陈哥！小白的喊声响得刺耳。
陈洛转头，正看见黑客青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额角的血已经糊住了半张脸，却还在冲他拼命挥手。
他怀里抱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能源核心，那是实验室备用供能装置，我黑了通风管道的清道夫，但议会的支援部队五分钟前就封锁了所有出口！
小白的指尖在能源核心表面快速敲击，原本稳定的蓝光开始泛起涟漪：这东西能制造当量相当于十吨tNt的爆炸，足够炸穿三层防护墙。他抬头时，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能源核心上，但手动引爆需要持续输入代码，我走不了。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三天前在零号工坊，小白缩在转椅上啃汉堡，屏幕里跳动着他刚破解的星环城交通系统代码：苏姐说等实验成功，要请我们去圣区吃分子料理。此刻少年眼底的光却比任何代码都亮，告诉苏姐......别忘了我们的代码。
小白！苏妄的意识体突然从陈洛瞳孔里冲出，在半空凝成实体。
她银白长发无风自动，伸手想去抓小白，却在触及的瞬间穿过了他的身体——意识体无法触碰实体。
她眼尾的泪痣剧烈跳动，声音里第一次有了裂痕：你疯了？
这能源核心的辐射残留会要了你的命！
总比被议会做成标本好。小白笑起来，血污里的牙齿白得刺眼。
他将能源核心塞进控制台下方的卡槽，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串指令，走啊！
赫尔加只能撑三十秒，再晚连爆炸都掩护不了你们！
陈洛的本源力在血管里翻涌。
他能清晰感知到小白的生命体征正在衰退——体温38.7c，心跳140次\/分，源能值以每秒5%的速度流逝。
这是系统面板自动弹出的监测数据，却让他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苏妄的意识重新钻进他识海，这次带着滚烫的温度：变量，听我说。她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翻涌的情绪里，小白要的不是你陪他死，是带着他的代码活着。
陈洛猛地攥紧怀里的金属匣。
匣中苏妄的意识体正与他的本源力产生共鸣，共享面板上，小白的人际关系网正在闪烁——那是黑客论坛里千万条未发送的私信，是藏在云盘最深处的给苏姐的实验笔记。
他咬着牙转身冲向实验室后门，金属匣在怀中发烫，像团随时会燃烧的火。
想走？
灰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洛的脚步一顿，透过防弹玻璃，他看见议会执行官正站在走廊尽头，黑色风衣被爆炸气流掀起，左手握着源能枪，右手凝聚着泛着冷光的源能屏障。
那屏障覆盖了整扇门，连门缝都不留半分。
苏妄的意识体必须回收。灰影的声音像冰锥，陈洛，你该清楚，与议会为敌的下场。
你说我是疯子？
苏妄的声音突然从陈洛喉间和灰影背后同时响起。
陈洛瞳孔骤缩——他看见怀中铁匣的匣盖不知何时完全打开，苏妄的意识体正浮在半空，银白长发里缠着他的本源力金纹。
她眼尾的泪痣此刻红得滴血，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金光。
那你见过真正的疯狂吗？
苏妄抬手。
灰影的源能屏障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那是陈洛曾在系统面板见过的吞噬进度——92%的进度条此刻正在苏妄的共享窗口疯狂跳动，每跳动1%，屏障上的裂痕就扩大一分。
灰影的脸瞬间煞白，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不是普通意识体，而是与吞噬系统绑定的怪物：你怎么可能......
因为他。苏妄的意识体轻轻碰了碰陈洛的鼻尖，我的变量，把吞噬权限共享给我了。
咔嚓——
源能屏障彻底碎裂的声响，比任何爆炸声都刺耳。
灰影被反震力掀飞撞在墙上，源能枪从手中脱落，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洛趁机拽着苏妄的意识体冲出实验室，背后传来小白的大喊：陈哥！
倒计时还剩十秒！
赫尔加的声音同时在公共频道响起：自毁程序接管失败，爆炸将在五秒后发生。
陈洛抱着金属匣狂奔。
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在他视野里疯狂闪烁，苏妄的意识体却突然钻进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低语：往左，第三扇安全门后是备用逃生通道。他几乎是本能地转向，皮鞋跟在金属地面敲出急雨般的声响。
爆炸的气浪从身后扑来。
陈洛在最后一刻撞开安全门，灼热的气浪擦着后背掀起他的外套。
他踉跄着滚下逃生梯，抬头时正看见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碎石像暴雨般砸落。
咳咳......陈洛扶着墙站起身，怀里的金属匣突然变得滚烫。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却见苏妄的意识体正在缓缓凝实——半透明的指尖逐渐有了肉色，眼尾的泪痣不再是数据流，而是真实的皮肤颜色。
我回来了，亲爱的变量。苏妄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甜得像浸了蜜。
她伸手摸上陈洛的脸，触感真实得让他呼吸一滞，吞噬系统的共享权限......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陈洛的喉咙发紧。
他想说话，却被远处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那是星环卫的专属警报，带着刺目的红光。
苏妄歪头听了听，突然笑出声：林昭的天枢武装在共鸣？
看来我们的大少校，感应到你的本源力波动了。
陈洛顺着她的目光抬头。
星环城的夜空下，圣区方向有银光闪过，像颗坠落的星。
他刚要开口，怀中的苏妄突然皱起眉：等等......她的指尖按在陈洛手腕的脉搏上，你有没有感觉到？
灰区方向有股热流，像......古武的祖血沸腾？
陈洛一愣。
他运起本源力感知，果然在风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灼热——那是叶清欢的太初拳经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像团随时会烧穿天际的火。
实验室最后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陈洛低头看向怀中的苏妄。
她正歪着脑袋看他，眼尾的泪痣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颗被点燃的星。
而在城市另一端，林昭握着天枢武装的手微微发颤，那柄跟随她十年的源能长剑，此刻正发出她从未听过的嗡鸣。
更远处，灰区武馆的房梁下，叶清欢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胸前的《太初拳经》古籍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一行朱笔批注正在缓缓渗出血色：祖血复苏时，星陨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