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运心里一惊,这女人眼光太毒了!
叶灵儿却不怕生,仰着头,好奇地问:“喂,大个子姐姐,你刚才用的那个冰,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是某种寒属性功法,还是吃了特殊的丹药?能不能让我研究研究?”
红发女战士低头看向叶灵儿,对于她这突兀又无礼(在她看来)的问题,并未动怒,反而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罗枭魔国,伊琳娜。我的力量,源于血脉与战斗,无需外物。”
罗枭魔国!北境蛮族魔修势力!
祁天运等人心中都是一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与大玄仙朝敌对势力的重要人物!看这气势,绝对是罗枭魔国的高层!
伊琳娜不再理会叶灵儿,目光重新锁定祁天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这片沙海,现在很不太平。黑巫教的虫子们在这里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想死的话,尽快离开。”
她顿了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穿过这片沙海,再越过‘黑风山脉’,就能离开古佛州核心区域。至于你们想去的‘葬佛窟’……”她冰蓝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祁天运,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就在那个方向。不过,那里现在是风暴的中心,万灵教和黑巫教的疯子们都在那里。想去送死,随你们。”
说完,她根本不等祁天运回应,一拉缰绳,巨大的雪原狼低吼一声,调转方向。
“我们走。”伊琳娜淡淡下令,带着她那一队如同冰雪凝聚而成的骑士,如同来时一般突兀,迅速地消失在连绵的沙丘之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冰冻蝎尸和一群面面相觑、心潮澎湃的人。
“乖乖……罗枭魔国的女战神……这气势,比宫里那些娘娘们吓人多了……”祁天运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
“她好帅啊!”慕灵珊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伊琳娜消失的方向。
叶灵儿则还在琢磨:“血脉力量?有意思……不知道能不能用丹药模拟或者激发……”
紫月和石岩等人则更加警惕,罗枭魔国的人也出现在古佛州,局势更加复杂了。
但无论如何,伊琳娜的出现,帮他们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并且……再次印证了天机阁情报的准确性,也指明了前往葬佛窟的方向。
前路,似乎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凶险了。
伊琳娜和她那队如同冰雪凝结的骑士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只在灼热的沙海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冰冻蝎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凛冽寒气,仿佛一场短暂而震撼的幻梦。
“乖乖……这北边的蛮子娘们,够劲儿!”祁天运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咂了咂嘴,不知是赞叹还是后怕。他摸了摸怀里那碎裂的玉简,又看了看手中天机阁情报勾勒出的简易地图,心里那点对古佛州的恐惧,竟然被一种“来都来了,不捞点好处对不起自己遭的罪”的混不吝给压下去几分。
“公公,我们接下来……”紫月轻声询问,眉宇间忧色未褪。伊琳娜的警告言犹在耳,葬佛窟是风暴中心,绝非善地。
祁天运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干燥的空气,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市井小民算计得失的精明:“走!按那冰美人指的路,先去那劳什子葬佛窟外边瞧瞧!咱们不进去,就在门口转转,看看风向,万一……万一有机会捡点洋落儿呢?”
叶灵儿立刻举手赞成,她对新奇环境和未知草药的兴趣远大于对危险的恐惧:“对对对!说不定那边有更多被邪气污染变异的药材,正好丰富我的收藏!”
慕灵珊虽然有点害怕,但见大家都去,也只好抱着嗅风小兽,小声附和。石岩和铁柱作为护卫,自然没有异议。
有了明确的方向,队伍再次启程。穿越死亡沙海的过程依旧艰苦,缺水、酷热、以及偶尔从沙层下钻出的、被邪气污染的小型生物骚扰不断。幸而有叶灵儿各种功效奇葩却实用的丹药支撑,以及石岩老道的荒野经验,总算是有惊无险。
数日后,脚下的沙地逐渐被坚硬的、呈现暗红色的岩石取代,地势开始抬升,远处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梁般的黑色山脉——正是伊琳娜提到的黑风山脉。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但那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却陡然增强。
又跋涉了一日,当他们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而破碎的盆地。盆地的边缘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岩石,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盆地内部,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灰黑色的浑浊雾气,雾气缓缓蠕动,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鬼脸,时而散开露出下方如同被酸液腐蚀过的、寸草不生的暗红色大地。
无数巨大的、断裂的佛像和佛塔残骸如同巨人的墓碑,歪歪斜斜地耸立在雾气之中,大多只剩下基座或者半截身躯,上面布满了诡异的、仿佛天然形成的黑色纹路,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隐约可见一些建筑物的废墟轮廓,但都破败不堪,被一种暗绿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藤蔓状植物紧紧缠绕。
更让人心悸的是,这片区域的空间似乎极不稳定。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波纹时而闪现,偶尔会有细小的、漆黑的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的信子般一闪而逝,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硫磺、腐臭和某种古老血腥味的邪异气息,吸入口鼻,让人阵阵作呕,心神动摇。
“这……这就是葬佛窟?”慕灵珊小脸煞白,紧紧抓住紫月的衣袖,她肩头的嗅风小兽更是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发出恐惧的呜咽。
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叶灵儿也收敛了笑容,她抽了抽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皱眉道:“好浓的怨气、死气……还有……一种非常狂暴混乱的能量残余,像是……很多种不同的强大力量在这里碰撞、湮灭后留下的‘伤疤’。这地方的‘气场’太乱了,比我的炼丹房炸锅了还乱!”
石岩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握紧刀柄,沉声道:“此地煞气冲天,空间不稳,绝非善地。大人,依末将看,我们不宜再靠近了。”
祁天运也被眼前这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震住了,心里直打退堂鼓。这鬼地方,看着比镇魔塔下面还邪门!他下意识地就想点头同意石岩的建议,保命要紧。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下令撤退时,他怀里的那块《混元宝鉴》碎片,以及他自身的混沌灵根,却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悸动并非危险的预警,反而像是一种……遥远的呼唤,一种同源力量的吸引,源自那盆地深处,那片最浓郁的灰黑色雾气之下!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在盆地边缘几处相对隐蔽的岩石后面,以及一些巨大的佛像残骸阴影里,残留着一些新鲜的痕迹——几片被撕碎的、带有万灵教独特图腾的布料;一小撮尚未被风沙完全掩埋的、散发着淡淡虫腥味的黑色粉末(显然是黑巫教蛊虫的残留);甚至还有几处看似普通的沙地上,隐隐有能量扰动的残留,似乎是某种阵法被触发或破解后留下的印记。
“等等……”祁天运眯起了眼睛,那股子市井里磨练出的察言观色、寻找机会的本能又冒了出来,“你们看那边……还有那边……”
他指着那些痕迹,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万灵教和黑巫教的杂碎,果然已经来过了!而且看这架势,他们还没得手,说不定还在里面狗咬狗呢!”
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也纷纷发现了那些蛛丝马迹。
紫月仔细观察着一处岩石后的打斗痕迹,轻声道:“痕迹很新,不超过两天。而且……似乎不止两方人马,还有第三方力量介入的迹象,手法……很干净利落。”
叶灵儿则对那黑色蛊虫粉末很感兴趣,小心翼翼地用玉铲收集了一些:“好东西!乌烛老鬼的本命蛊残留物,这可是研究他功法弱点的绝佳样本!”
慕灵珊努力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嗅风小兽,小声道:“嗅风说……里面……有很多很多混乱又可怕的气息……它很害怕……”
风险和机遇,如同天平的两端,在祁天运心里剧烈摇摆。葬佛窟的凶险肉眼可见,但里面的“好东西”显然也引来了各方觊觎,更重要的是,那里似乎有东西在吸引着他身上的宝鉴碎片和他那古怪的灵根。
“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祁天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咱们不进去,就在这最外边!找个安全的地方猫着,看看情况再说!”
他看向叶灵儿:“叶仙子,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能隐藏气息、或者能让我们看起来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丹药?咱们就当一回石头,看看戏!”
叶灵儿眼睛一亮,立刻在自己的百宝囊里翻找起来:“隐藏气息的‘龟息丹’有!环境伪装嘛……让我想想……‘拟态散’怎么样?吃了之后皮肤会根据周围环境微微变色,就是持续时间短了点,而且可能有点……痒?”
祁天运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痒就痒吧!总比被那群疯子发现强!”
他又看向石岩和铁柱:“石大哥,铁柱兄弟,麻烦你们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易守难攻,又能观察到盆地内部情况的地方,咱们先扎下营来。”
石岩见祁天运主意已定,也不再劝阻,抱拳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最终,他们在距离盆地边缘约一里外的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扎营点。这里有几块巨大的岩石遮挡,视野却不错,能隐约看到盆地入口的情况。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叶灵儿分发丹药,祁天运和紫月、慕灵珊帮忙布置一些简单的预警符箓和陷阱(主要是祁天运那些效果随机的“小发明”),石岩和铁柱则负责警戒和搭建临时的隐蔽所。
葬佛窟,这片被诅咒的上古战场,如同一个张开了巨口的恶魔,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门。而祁天运这支小小的队伍,则如同徘徊在恶魔洞口的老鼠,既恐惧于洞内的黑暗与危险,又按捺不住对其中可能藏有的“奶酪”的好奇与贪婪。
风暴,即将在这片死寂之地再次掀起。
山坳里的临时营地,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远处葬佛窟盆地那如同实质的邪气,即便相隔一里,依旧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中那股混合了硫磺、腐臭和血腥的怪味无孔不入,连叶灵儿分发的、能提神醒脑的“清心丸”都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
服用了“龟息丹”和“拟态散”后,众人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皮肤颜色也微微偏向周围岩石的灰褐色,若是不仔细看,几乎与山坳融为一体。只是那“拟态散”的副作用——如同几百只蚂蚁在皮下爬行般的瘙痒感,让除了叶灵儿外的所有人都坐立难安,尤其是祁天运,扭来扭去像是身上长了虱子。
“妈的……叶仙子……你这药……效果是真好……就是这滋味……也太销魂了……”祁天运龇牙咧嘴地挠着胳膊,感觉比当初中蛊毒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灵儿正趴在一块岩石后面,用一根特制的、顶端镶嵌着透明晶石的铜管(她称之为“窥真镜”)观察着盆地入口的方向,闻言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道:“废话!要完全模拟环境能量波动和光学特征,不对皮下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进行微刺激怎么行?忍着点,痒说明药力在发挥作用!总比被那些玩虫子的或者养野兽的发现,抓去当药引子或者点心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