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过军区大院的围墙，许诺的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许丫头，在家吗？”是顾家的保姆张婶，声音带着几分客气，却没什么温度。
许诺刚把原主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叠好，听见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肯定是赵兰英找她。她应了声“在”，磨蹭着开门。
张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搪瓷盘，盘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我们家老太太让我来叫你，说中午去家里吃饭，顺便聊聊你和团长退婚的事。”
许诺看着那馒头，心里门清——这是先给个甜枣，后面等着的准是巴掌。她接过盘子，笑了笑：“麻烦张婶了，我中午准时到。”
张婶没多话，点了点头就走了。
关上房门，许诺咬了口馒头。面很暄软，比她这几天啃的粗粮窝头强多了，可她嚼着没什么味道。【系统提示：赵兰英邀约大概率为刁难，宿主需保持“摆烂不较真”态度，避免情绪激动导致内卷，否则扣除生命值。】
“知道了，不就是应付恶婆婆吗，上辈子见多了。”许诺小声嘀咕，把剩下的馒头放回盘子里——留着中午垫肚子，省得在顾家饭桌前饿肚子还得受气。
中午十一点半，许诺准时走到顾家楼下。三层红砖小楼，在大院里算拔尖的，门口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擦得锃亮。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赵兰英穿着件藏青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进来吧，长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许诺跟着她往里走，客厅铺着水泥地，擦得能反光。靠墙摆着个红木沙发，茶几上放着个搪瓷茶缸，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顾长风就坐在沙发上，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份报纸，抬眼瞥了她一下，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坐吧，张婶已经把菜端上桌了。”赵兰英指了指饭桌旁最靠门的椅子，那位置背对着客厅，明显是最不受待见的。
许诺没计较，乖乖走过去坐下。刚坐稳，张婶就端着菜过来了：一大碗鸡汤，油花飘在上面；一盘炒青菜，绿油油的；还有一碗鸡蛋羹，颤巍巍的，看着就嫩。最后端上来的是主食，一笼白面馒头，冒着热气。
“家里条件不算好，但也比你在临时工宿舍强。”赵兰英拿起筷子，先给顾长风夹了块鸡肉，“长风，多吃点，下午还要去训练场。”
顾长风“嗯”了一声，没抬头。
赵兰英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自己碗里，然后才看向许诺，语气淡淡的：“许丫头，在乡下没怎么吃过鸡汤吧？来，尝尝张婶炖的，补身子。”
她说着，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带皮的鸡油，放进许诺碗里。那鸡油泛着黄，看着就腻得慌。
许诺看着碗里的鸡油，没动筷子。她知道这是故意的——用自己的筷子夹菜，是嫌弃；夹最腻的鸡油，是看她笑话。
“谢谢阿姨，”许诺抬起头，笑得很实在，“不过我从小就不爱吃油腻的，一吃就反胃。您要是不嫌弃，我把这块鸡油夹给您？您年纪大了，得多补补。”
赵兰英的脸瞬间僵了一下，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她没料到许诺会这么说——按她想的，这乡下丫头要么受宠若惊地吃了，要么局促地不敢动，哪想到会反过来把难题抛给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赵兰英放下筷子，语气沉了下来，“我好心给你夹菜，你还挑三拣四？我们顾家的规矩，长辈给的菜，不能推。”
“阿姨，我不是推，是真吃不了。”许诺拿起筷子，把那块鸡油夹到旁边的空碟子里，“我要是硬吃下去，等会儿吐了，反倒浪费您的鸡汤，多不好。”
顾长风手里的报纸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许诺。她脸上没什么委屈，也没什么生气，就像在说件平常事，眼神坦坦荡荡的。他皱了皱眉，又低下头，手指却捏紧了报纸。
赵兰英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端起自己的碗，喝了口汤，缓和了下情绪：“既然不爱吃鸡肉，那就喝汤吧。我们家的规矩，汤要见底——这是对做饭人的尊重，也是对粮食的珍惜。”
她说着，端起那碗鸡汤，往许诺面前一推。油腻的汤碗在桌上滑了一下，溅出几滴油星，落在许诺的裤腿上。
许诺低头看了眼裤腿上的油星，没生气，反而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很亮，像窗外的阳光，晃得赵兰英都愣了一下。
“阿姨，您这规矩我懂，珍惜粮食是好事。”许诺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汤，“可我昨天跟您儿子要补偿的时候，您不是说我‘不知廉耻’吗？要是我今天把这碗汤喝见底，回头您又说我‘贪心，连顾家的汤都要喝干净’，那我可就说不清了。”
“你！”赵兰英气得脸都红了，拍了下桌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别在这胡编乱造！”
“我没胡编，”许诺放下勺子，语气依旧平静，“昨天在我门口，您说‘我们家长风的工资是用来养你的吗’，这话大院里好多人都听见了。要是今天我喝了您的汤，您再跟别人说我‘蹭吃蹭喝’，我这名声不是更坏了？”
她顿了顿，故意叹了口气：“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惹您生气。这汤我就不喝了，省得您心里不痛快，我也落个坏名声。您放心，等三天后拿到补偿，我马上就搬出去，以后再也不打扰您家了。”
这话一出，赵兰英更气了——明明是她想刁难许诺，结果反倒被许诺说得好像她多小气、多不讲理似的。她看向顾长风，想让儿子帮自己说句话。
顾长风终于放下报纸，看向许诺，眼神里带着点探究：“既然是我妈让你喝，你就少喝点，别让她生气。”
“不行啊顾团长，”许诺立刻摇头，语气很认真，“我要是喝了，阿姨心里不痛快；我要是不喝，阿姨也不痛快。左右都是不痛快，不如我不喝，至少我没落下‘贪心’的名声。”
顾长风被她说得没话了，只好又拿起报纸，却没再看进去——这女人说话总能绕到自己的理上，跟以前那个只会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张婶在旁边看着，没敢说话，偷偷给许诺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顶嘴了。
赵兰英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她今天是想让许诺难堪，不是跟她吵架。她端起自己的碗，喝了口汤，又说：“行，汤不喝就不喝。那吃馒头吧，我们家的规矩，馒头要掰着吃，不能啃，没规矩。”
她说着，拿起一个馒头，示范似的掰成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
许诺看着她手里的馒头，心里觉得好笑——掰着吃馒头也算规矩？她拿起一个馒头，没掰，直接咬了一口，嚼得很香。
“阿姨，我在乡下的时候，馒头都是这么吃的。”许诺咽下去，才开口，“您说的规矩我不懂，也学不会。要是您觉得我没规矩，那我下次不来就是了。反正三天后我就搬出去，以后也没机会来您家吃饭了。”
“你这是跟我抬杠？”赵兰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提高了不少，“我好心教你规矩，你还不乐意学？以后你要是嫁了人，婆家看你这样，能待见你？”
“阿姨，我不用您操心。”许诺放下馒头，擦了擦嘴，“我拿到补偿就回老家，找个老实人过日子，人家不嫌弃我吃相不好。再说了，我跟顾团长马上就退婚了，以后也不会再麻烦您教我规矩了。”
这话像根针，扎在赵兰英心上。她最想看到的就是许诺哭着求着不想退婚，可现在倒好，这丫头巴不得赶紧退婚走人，还一点都不把顾家放在眼里！
顾长风放下报纸，看向许诺：“饭吃完了？吃完了就回去吧，三天后记得来我办公室拿补偿。”
他这话明显是在解围，可听在赵兰英耳朵里，更生气了：“长风！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妈，吃饭呢，别吵。”顾长风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她说得也对，反正要退婚了，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较真。”
赵兰英被儿子噎了一下，看着许诺，气得手抖。
许诺站起身，对着赵兰英和顾长风鞠了个躬：“谢谢阿姨和顾团长的饭，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赵兰英在里面跟顾长风抱怨：“你看看她！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好要退婚了，不然咱们顾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许诺没在意，脚步轻快地往自己宿舍走。【系统提示：宿主成功应对赵兰英刁难，保持摆烂不较真态度，奖励生命值+5！当前生命值：29。】
“果然，对付这种人，就得不按常理出牌。”许诺笑着嘀咕，心里轻松了不少——上辈子在职场应付难缠的客户，比这难多了，赵兰英这点刁难，还真不算什么。
而顾家客厅里，赵兰英还在气鼓鼓的：“长风，你刚才怎么不帮我？那丫头明显是故意跟我作对！”
顾长风拿起筷子，夹了口鸡蛋羹，慢慢嚼着：“妈，她要的是补偿，拿到钱就走，没必要跟她计较。”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赵兰英哼了一声，“好像我们顾家求着她来似的！”
顾长风没说话，心里却想起刚才许诺的笑容——很灿烂，一点都不像装的。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藏着什么，跟他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