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纺织厂的铁皮屋顶还在“哐当”响,却没了之前的压抑。季渊蹲在地上,双手撑着水泥地,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刚才的幻觉还没完全散去,父母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让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别装死。”顾长风站在他面前,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放松警惕,目光扫过季渊手边的刀,又落在许诺身上,“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出去等?”
许诺摇了摇头,手里还攥着那把生锈的扳手,指尖因为刚才用力而泛白:“我没事,一起把他交给警察再走。”她走到顾长风身边,余光瞥见季渊口袋里露出的牛皮纸角——是之前他拿出来的“绝密档案”,现在还揣在身上。
季渊突然笑了,笑声哑得像破风箱,他慢慢站起身,眼神里的迷茫褪去,只剩下最后的疯狂:“顾长风,你以为你们赢了?我告诉你,只要那份档案在,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稳——你父亲的‘真面目’,早晚要被所有人知道!”
“我父亲的真面目,不用你来说。”顾长风往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季渊的胳膊,“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跟法官解释你的绑架罪、故意破坏财物罪,还有跟季渊的同谋罪!”
季渊猛地往后退,从口袋里掏出档案,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突然去捡地上的刀——刚才幻觉发作时掉的刀,还在脚边。“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撕了这份档案!让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许诺眼疾手快,举起手里的扳手,往旁边的旧机器上“哐当”敲了一下!巨响在工厂里回荡,季渊的动作顿了顿,顾长风趁机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季渊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再次掉在地上。
“撕啊!你倒是撕啊!”顾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死死按住季渊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你以为这份档案能威胁我?就算没有它,我也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一辈子光明磊落,不像你,只会躲在阴暗里搞阴谋!”
季渊还在挣扎,嘴里不停骂着,可顾长风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他怎么也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警察从门口走进来,手里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他手腕上。
“季渊,你涉嫌绑架、故意破坏财物、协同犯罪,现在依法逮捕你!”带头的警察拿出逮捕令,在季渊面前晃了晃,“有什么话,跟我们回警局再说!”
季渊被警察架着,脚步踉跄地往前走,路过顾长风身边时,他突然用力挣开警察的手,把手里的牛皮档案往顾长风脸上扔去!“看看吧!顾长风!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敬爱的父亲!他当年为了升职,故意夸大我父亲的罪证,逼死我母亲!你跟他一样,都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档案“啪”地落在顾长风怀里,牛皮纸封面的封条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顾长风低头看了眼档案,又抬头看向季渊——他正被警察强行架着往外走,嘴里还在嘶吼:“你不敢看!你肯定不敢看!你怕真相会打垮你!”
“我有什么不敢看的。”顾长风捡起档案,指尖碰了碰裂开的封条,却没立刻打开。他转头看向许诺,眼神里带着点安抚,“别担心,我没事。”
许诺走到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刚才制服季渊时,顾长风的袖子被划破了,露出里面的擦伤,还渗着点血。“先处理一下伤口吧,档案的事,以后再看也不迟。”
“嗯。”顾长风点点头,把档案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弯腰捡起地上的咸鱼眼罩——是刚才季渊掉的,浅灰色的布料上还沾着点灰。他递给许诺:“这个还你,刚才多亏了它。”
许诺接过眼罩,捏在手里,心里突然有点感慨——这个被她遗忘在包里的小道具,居然成了制服季渊的关键。她笑了笑:“也算是它的最后一点用处了,以后大概用不上了。”
警察已经把季渊押到了工厂门口,带头的警察走回来,对顾长风说:“顾团长,季渊我们先带走了,后续的审讯结果,会及时跟你沟通。另外,我们在季渊的住处搜出了他跟境外势力的联系记录,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需要进一步调查。”
“辛苦你们了。”顾长风点点头,“有任何需要军区配合的地方,随时说。”
警察走后,工厂里终于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在地上的布料碎片上,像撒了层金粉。许诺走到顾长风身边,看着他胳膊上的擦伤,眉头皱了起来:“走,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顾长风没拒绝,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往工厂外走。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并排落在地上,紧紧贴在一起。
“你真的不怕那份档案里的内容吗?”路上,许诺忍不住问,她知道顾长风有多敬重他的父亲,要是档案里真有什么不好的内容,对他打击肯定很大。
顾长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怕什么?就算里面真有什么,也是过去的事了。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再说,就算有误会,我也会查清楚,不会让他蒙冤。”
他顿了顿,伸手把许诺揽进怀里:“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档案,是你。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许诺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点汗水的味道,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说:“那我们以后,再也不掺和这些麻烦事了好不好?我安安稳稳开我的服装厂,你好好在军区工作,周末我们一起去镇上吃馄饨,去乡下看向阳。”
“好。”顾长风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以后再也不惹麻烦了,就陪你安安稳稳过日子。”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烘烘的。远处的电线杆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庆祝这场风波的结束。顾长风口袋里的档案还安安静静地躺着,可他已经不急于知道里面的内容了——比起过去的真相,他更在乎眼前的人,更在乎未来的日子。
季渊的嘶吼还在耳边隐约回荡,可那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阴谋,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相拥,是阳光驱散阴霾后的温暖,还有两个人对未来的期许——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却满是幸福。
顾长风牵着许诺的手,慢慢往前走。路两旁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唱着温柔的歌。他们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小麻烦,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而那些曾经的阴霾,终将成为过去,只剩下阳光和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