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大厅被无数烛火映照得如同白昼。水晶吊灯折射着冷光,映在墙壁上那些古老而狰狞的浮雕上。血族贵族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着盛满暗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谈笑间露出若隐若现的尖牙。
沈清辞站在大厅角落的阴影处,一袭墨蓝色礼服衬得他愈发清冷。顾墨渊命人送来的这套衣服剪裁考究,却刻意选择了能遮盖脖颈的设计——仿佛在无声宣示着对这个的所有权。
这就是亲王的新宠?一个金发血族女子摇曳着走近,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看起来...很普通嘛。
她身旁的同伴轻蔑地打量着沈清辞:听说他的血很特别,让亲王都差点失控。声音故意拔高,引得周围几个血族侧目。
沈清辞神色未变,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这些低等血族的挑衅在他预料之中——顾墨渊将他暴露在宴会上,无非是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不会说话?金发女子逼近一步,指甲突然伸长,危险地划过沈清辞的脸颊,还是说,你只会在亲王床上——
艾琳。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金发女子浑身一僵,还未回头就扑通跪倒在地。整个大厅瞬间寂静,所有血族齐刷刷单膝跪地。
顾墨渊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清辞身后,黑色礼服上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流动的鲜血。他看都没看跪伏的艾琳,径直走到沈清辞面前:为什么不还手?
这句话问得突兀,却让在场所有血族都变了脸色。亲王在质问一个人类为何不反抗血族?这简直...
她只是好奇。沈清辞抬眼,平静地与顾墨渊对视,就像您当初一样。
顾墨渊眸色一沉。这个人类,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那晚的事?更让他恼怒的是,沈清辞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委屈或告状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都退下。顾墨渊冷声命令。待大厅清空,他一把扣住沈清辞的手腕,将人拉近,你故意的。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沈清辞故意示弱,故意引他出面解围——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沈清辞任由他钳制,甚至微微仰起头,露出颈侧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咬痕: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在您的领地上攻击您的族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裂着顾墨渊的理智。这个人类明明处于绝对弱势,却总能用三言两语让他陷入被动。
你比我想象的...更狡猾。顾墨渊松开手,突然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表演,不如为我的客人们献上一曲?
他打了个响指,大厅中央的水晶棺盖突然滑开,露出一架通体漆黑的三角钢琴。这是血族收藏的古老乐器,据说琴身是用被处决的叛徒骸骨熔铸而成,琴键则是他们的牙齿。
沈清辞看着那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钢琴,忽然笑了:殿下确定要我在这种场合...演奏?
怎么,不敢?顾墨渊眯起眼。他查过沈清辞的资料,这个人类根本不懂音乐。让他在众目睽睽下出丑,或许能挫挫他的锐气。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从容地走向钢琴。当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顾墨渊瞳孔骤缩。这不是任何人类能创作出的旋律——它古老、神秘,带着跨越千年的哀伤与力量,正是血族失传已久的《夜之安魂曲》!
不可能...有血族惊呼出声。这首曲子只在古籍中有记载,连最年长的长老都无法完整演奏!
沈清辞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如同鬼魅。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击打在在场血族的心上,唤醒了他们血脉深处最原始的记忆与敬畏。
顾墨渊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这首曲子...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旋律。在他还是个孩童时,母亲总会在月夜弹奏它。而眼前这个人类,怎么可能...
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未消,沈清辞已经起身。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血族都保持着僵立的姿势,眼中满是震撼与...恐惧。
满意吗,殿下?沈清辞走回顾墨渊身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还是说...您更希望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顾墨渊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以为沈清辞只是血液特殊的人类,却忽略了这个人身上那些无法解释的异常。
你到底是谁?顾墨渊的声音低沉危险。
沈清辞微微仰头,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您的祭品...不是吗?
这一刻,顾墨渊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天平正在倾斜。这个被他视为猎物的人类,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掌控着局面。
而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开始享受这种失控的感觉。
【叮——目标人物悔恨值+15,当前进度2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