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帮主“毒牙”那声“血祭”像一根冰刺,扎得沈砚辞后脖颈子发凉。他把头埋得更低,混在噤若寒蝉的帮众里,眼角余光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毒牙和那艘正从瘴气里缓缓靠岸的狭长快艇上。
空气里的腥臭味混着一种说不清的压抑,码头上只剩下波浪拍打朽木的“哗啦”声,还有毒牙手指偶尔敲击刀柄发出的“哒、哒”轻响,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尖上。
“老墨,听见没?血祭……”沈砚辞心里跟墨影嘀咕,虽然知道它听不见。“妈的,准没好事!这黑蛇帮比粪坑还脏!”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枚越来越烫的九鼎秘令,感觉它像块烧红的炭。
快艇靠岸,跳下来几个浑身湿透、眼神凶狠的汉子,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气息彪悍,炼气八层,应该就是“黑鳗”。他手里拎着一个用符箓封住的玄铁笼子,里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疯狂冲撞。
“副帮主!”黑鳗声音沙哑,“东西引来了,凶得很!折了三个弟兄!”
“嗯。”毒牙扫了一眼铁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做得好。准备一下,子时正刻,开坛血祭!”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又迅速压下。沈砚辞明显感觉到,周围那些帮众的呼吸都重了几分,不是兴奋,是恐惧。
他心里急转:“血祭肯定需要人手……这是个混进去的机会!但太冒险了……”正想着,毒牙冰冷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
沈砚辞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混沌道基近乎停滞,连心跳都慢了一半。
好在毒牙只是随意一扫,便对黑鳗吩咐:“挑几个机灵点、水性好的,跟你下去布置。手脚干净点,误了事,提头来见!”
“是!”黑鳗转身,鹰隼般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沈砚辞赶紧微微弓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但怕什么来什么!黑鳗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瞬!“你!还有你!你!过来!”
沈砚辞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和另外两个被点到的帮众,小跑上前。
黑鳗带着他们仨,还有几个心腹,抬着那个玄铁笼子,登上另一艘更小、更不起眼的乌篷船,朝着潭心深处划去。
越往潭心,瘴气越浓,颜色变成了令人不安的墨绿色,神识被压制得厉害,只能探出体外数丈。水里不时有长长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过,带起一股股暗流。
沈砚辞蹲在船尾,假装整理缆绳,手指却悄悄蘸了点湖水。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和麻痹感!“好烈的毒!这鬼地方……”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一片突兀的黑色礁石林。礁石中央,隐约可见一个人工开凿的圆形平台,上面刻满了暗红色的诡异符文,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阴冷能量波动。
这就是血祭坛!
船在祭坛边靠岸。黑鳗指挥众人将铁笼抬上去。沈砚辞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眼角却飞快地扫视整个祭坛。他发现,祭坛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幽暗的海水正缓缓涌入,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怀中九鼎秘令的灼热感,正是指向那个洞口!
“秘境入口……真的在祭坛下面!”他心头狂震!
“动作快点!把‘祭品’放到阵眼!”黑鳗催促道。
两个帮众费力地抬起铁笼,走向祭坛中央的洞口。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吼——!”铁笼中那团黑影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铁笼剧烈震颤!上面的符箓啪啪作响,灵光急速黯淡!
“不好!它要冲出来了!快稳住!”黑鳗脸色大变,拔出腰刀!
轰!铁笼盖子被一股巨力掀飞!一道笼罩在浓郁黑气中的狰狞身影闪电般扑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啊!”离得最近的一个帮众,直接被撕成了两半!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是二阶巅峰的‘蚀骨鬼猿’!小心它的毒爪!”黑鳗怒吼,挥刀迎上!
祭坛上瞬间大乱!刀光剑影,法术轰鸣!那鬼猿异常狡猾凶悍,在黑气中穿梭不定,专门偷袭修为较弱的帮众!
沈砚辞假装惊慌,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礁石后面,心里却乐开了花!“天助我也!乱起来才好!”
他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幽深的洞口。机会只有一瞬!
趁着黑鳗和鬼猿激战正酣,其他帮众哭爹喊娘之际,沈砚辞如同一条泥鳅,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到祭坛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将敛息符效果催到极致,体内混沌道基缓缓运转,模拟出一丝与水汽相近的阴寒气息。
“老墨,准备了!”他心里默念,手按在灵兽袋上。
看准一个鬼猿喷吐毒雾、逼退黑鳗、所有人视线被阻的刹那——沈砚辞动了!
他没有直接跳进洞口,而是猛地将一张“爆炎符”射向祭坛另一侧堆放杂物的角落!
“轰!”火光冲天!杂物被炸得四处飞溅!
“还有同伙?!”黑鳗又惊又怒,下意识分神望去!
就是现在!
沈砚辞身形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鱼,脚尖在礁石上轻轻一点,不带起半点水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个幽暗的洞口!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他淹没!
入水瞬间,他反手一拍灵兽袋!墨影庞大的身躯悄然出现,四蹄包裹着淡淡的避水灵光(提前准备的避水符),紧跟在他身后!
一人一驴,如同鬼魅,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水道中。
身后,祭坛上的厮杀声、爆炸声,迅速变得遥远而模糊。
前方,是未知的秘境,和更加浓重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