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交融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永恒,又似刹那。
在那极致的危险平衡中,墨渊残魂中的死寂剑意与云小小魂内的斩念真种,如同冰火相淬,彼此磨砺、交融。蕴魂草磅礴的生机成为最温和的媒介,滋养着两道濒临破碎的魂体,也催化着这种奇异的融合与蜕变。
终于,那包裹着他们的黯淡灵魂光团,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光团表面,那些代表裂痕的黑暗纹路逐渐被新生的、柔和的青银色光芒抚平、替代。光团的搏动从微弱紊乱,变得平稳而有力,如同新生的心脏。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光团内部响起,穿透了昆仑残境死寂的空气。
紧接着,青银色的光芒大盛,光团缓缓拉伸、塑形,不再是混沌的一团,而是逐渐凝聚成一道修长的人形轮廓。
光芒渐敛。
原地,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存在。
他(或者说她?)身姿挺拔,面容兼具墨渊的清俊轮廓与小小的柔和线条,呈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独特美感。肌肤莹白如玉,隐约有青银色的流光在皮下脉络中隐现。双眸紧闭,睫毛长而密,左眼眼角残留着一道极淡的银色蛇纹,右眼眼角则有一点冰晶般的青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暂以“他”指代)的眉心,那里悬浮着一枚三寸长短、通体青银交织、半虚半实的小剑虚影。小剑缓缓旋转,时而散发出斩断虚妄的凌厉,时而流露出守护天地的沉静,时而又有净化万邪的柔和——竟是将墨渊的太阴剑意、小小的斩念真意以及镇魔碑的净化道韵,完美地融为一体!
这不是简单的灵魂叠加,而是本源层面的交融与升华,孕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兼具两者特质与潜力的崭新剑道之胚!
新生的存在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银眸清澈,映照万物本质;右眼青瞳深邃,蕴含无尽冰寒。奇异的是,这双眸子给人的感觉并非分裂,而是和谐统一,仿佛阴阳交汇,洞悉真实与虚幻。
他低头,看向自己由纯粹魂力与草木精华凝聚而成的灵体,轻轻握了握拳。一股强大而圆融的力量在体内流转,比之前任何单独一人都要精纯、凝练。
“这种感觉……”他开口,声音也带着奇特的叠音,既有墨渊的清冷,又有小小的清澈,却毫不违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属于墨渊的百年孤寂、剑道求索,属于小小的艰辛成长、生死抉择,毫无隔阂地融为一体。他就是墨渊,也是云小小,是一个继承了双方一切记忆、情感与道途的新生意识。
不,并非完全的“新生”。主导这具灵体意识的,依旧是那份对彼此的深刻羁绊与共同意志——守护,与前行。
“我们……”他(或许该称其为“渊晓”)微微侧头,仿佛在与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低语,“成功了。”
灵体初成,气息尚未完全稳固。渊晓能感觉到,这具灵体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介于魂体与实体之间,需要漫长的温养和机缘才能彻底固化。
而且,虽然噬界之灵的诅咒根源被斩断,其残留的“痕迹”依旧如阴影般烙印在灵魂深处,与那道守护剑意和新生剑胚微妙地共存,成为一道需要时时警惕的隐患。
他抬头,望向这片死寂的昆仑残境。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废墟,看到了更深处。
“昆仑之秘,上古之劫,噬界之灵的真正来历……”渊晓低声自语,青银双眸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此地,或许埋藏着一切答案。”
融合了两人记忆与智慧的他,思维更加通透,瞬间想到了许多关联。
噬界之灵那吞噬万界的特性,与传说中上古昆仑突然崩灭的灾难……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那位留下斩念剑道传承的昆仑女仙,又在这场劫难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玉兔机关从远处蹦跳过来,红宝石眼睛好奇又带着一丝敬畏地看着渊晓这个“新主人”。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渊晓对玉兔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它冰凉的头。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带着小小的温柔。
“带我去看看吧,”他说,“去看看这片土地,还留下了什么。”
玉兔点点头,转身带路。
就在这时,渊晓眉心的青银小剑虚影忽然轻轻一颤,自发地指向了某个方向。那个方向传来的,并非具体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悲伤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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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