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贾宝玉的卧房内,帐幔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材香气。
昏睡了两天的贾宝玉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睫毛颤动间,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一般,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 “嗬嗬” 声。
守在床边的贾母和王夫人见状,瞬间围了上去。
贾母握住贾宝玉的手,苍老的脸上满是急切与心疼,声音都在发颤:“宝玉,我的心肝宝贝,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得厉害?”
贾宝玉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水…… 疼……”
王夫人早已红了眼眶,连忙让丫鬟递过温水,用小银勺小心翼翼地喂到贾宝玉嘴边:“儿啊,慢点喝,别呛着。太医说了,你这次伤得重,得好好养着。”
贾宝玉喝了几口温水,喉咙的干涩稍缓。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祖母…… 母亲…… 我浑身都疼…… 像是被棍子拆开了……”
王夫人也红着眼眶,连忙吩咐丫鬟:“快!把太医请来!就说宝玉醒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之前诊治的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来。
他上前为贾宝玉把了脉,又查看了背上的伤口。
眉头微蹙,对贾母和王夫人说道:“老太君,夫人,贾公子脉象虽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只是这次伤了根本,气血亏耗严重,后续切不可急于进补,需用温和的药膳慢慢调理。”
“至少要静养三个月,期间不可动气,更不能下床走动,否则恐留后遗症。”
王夫人闻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不过是打了几下,怎么就伤成这样?贾珩那个杀千刀的,真是狠心!”
贾母连忙拉住她,对李太医道:“多谢太医,我们记下了。还请太医尽快开方,我们也好让厨房煎药。”
贾母连忙点头:“多谢太医,我们记下了。定会让宝玉好好养着,绝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
李太医点头应下,坐在桌前提笔开方,又叮嘱了几句饮食禁忌,才躬身告退。
丫鬟们拿着药方匆匆去抓药,王夫人则亲自给宝玉喂了半碗参汤,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中的怨恨更甚。
屋内,贾母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贾宝玉的头发。
语气带着几分后怕与告诫:“宝玉,这次也是个教训。日后在外行事,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待人接物要谦虚些,莫要再仗着荣国府的名声惹事,不然下次……”
她话未说完,却已红了眼眶。
这次若不是贾珩手下留情,贾宝玉恐怕真要丢了性命。
贾宝玉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缩了缩脖子,想起被军棍抽打时的剧痛,还有祠堂里那根沾着旧血的军棍。
声音带着后怕此刻哪里还敢反驳,连连点头:“祖母,我知道了…… 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老太君,夫人,林姑娘、薛姑娘、惜春姑娘来看宝二爷了。”
贾母连忙道:“快让她们进来。”
黛玉、宝钗、惜春三人走进屋,手里都提着小巧的食盒。
黛玉穿着淡紫色襦裙,手中握着一方素色丝帕,看到贾宝玉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宝二哥,你感觉好些了吗?我让厨房做了些莲子羹,你喝点补补身子。”
宝钗也走上前,将食盒递过去:“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山药糕,软糯好消化,适合你现在吃。”
惜春年纪小,话不多,只是站在一旁,小声说道:“宝二哥,你要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画新的画给你看。”
贾宝玉看着眼前几位容貌各异的姐妹,眼中满是关切。
心中竟生出几分得意 —— 即便自己受了伤,这些姐妹依旧惦记着他。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妹妹们…… 我会好好养伤的。”
贾母见人多嘈杂,担心影响贾宝玉休息,便笑着对几人说:“多谢你们来看宝玉。他刚醒,身子虚,需要静养,你们先回去吧,等他好一些,再请你们过来聚。”
黛玉、宝钗几人点头应下,又叮嘱了贾宝玉几句,便转身离开。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王夫人扶着贾母走到外间的花厅,脸上的慈爱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恨:“母亲,宝玉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珩那个白眼狼,我们荣国府待他不薄,他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贾母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何尝不想报复?”
“可昨晚你老爷说了,让元春在宫里找陛下告状,可元春如今在宫中地位低微,根本见不到陛下的面,这条路走不通。”
“贾家的老亲大多与贾珩交好,也指望不上。如今贾珩手握重兵,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硬来肯定不行。
”“那又如何?”
王夫人急得站起身,走到贾母身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宝玉受委屈?”
“我不甘心!宝玉从小到大连一点苦都没受过,这次却被打得半死,差点连命都没了!”
“贾珩一点情面都不留,咱们凭什么还要顾忌他?”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贾珩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他刚立了战功,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名声绝不能坏。”
“我们可以派人去神京城的大街小巷散播谣言,就说他宠妻灭弟。”
“为了秦钟那个外人,不顾同族情谊,把宝玉打成重伤。”
“再添油加醋,说他是为了争夺荣国府的爵位,故意打压宝玉。”
“只要把他的名声搞臭,百姓和官员们自然会对他不满,陛下也会对他产生疑心。”
王夫人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这办法虽好,可只败坏名声,还是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我想回娘家一趟,找我哥哥王子腾帮忙。他如今是京营节度使,手握京畿兵权,定有办法打压贾珩!”
贾母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王子腾的权力,可当年王子腾能坐上京营节度使的位置,全靠贾家出力。
京营节度使一职世代由贾家把持,营中大小将领都是贾代善的旧部。
后来贾家衰落,又在站队上出了错,才无力保住这个职位。
王夫人当年在府中极力游说,贾家才动用所有人脉,帮王子腾坐上了这个位置。
如今让王子腾帮忙,按理说他不该推辞。
不过贾珩终究是姓贾,王子腾怎么来说也算是个外人。
让一个外人来打压自家人,贾母有点犹豫不决。
而且因为这种家事就去找王子腾,也有些不好。
王夫人看出了贾母的犹豫,连忙哭诉说:“母亲,宝玉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苦?”
“贾珩一点情面都不留,我们也不必再顾忌什么!”
“当年若不是贾家,我哥哥哪能有今日的地位?况且哥哥作为宝玉的亲舅舅,他如今帮我们,也是理所应当!”
想到贾宝玉背上血肉模糊的模样,贾母心中的犹豫瞬间消散。
眼神变得坚定:“好!就按你说的办!你现在就去王家,务必让子腾出手。记住,要提醒他,当年贾家对他的恩情,他不能忘。”
说罢,王夫人连忙点头,擦干眼泪,匆匆吩咐丫鬟备车,又让人取了一件厚实的貂皮披风披上,带着几名亲信仆人,朝着王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荣庆堂内,贾母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贾珩,你敢动我的心肝宝玉,老身定要让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