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院门推开时,王婶正站在台阶上张望,手里还攥着块擦手的布。看到唐栀和秦津锐带着小宝回来,她赶紧迎上去,接过秦津锐手里的行李,语气里满是担忧:“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夫人天天念叨,说……”话没说完,她瞥见从屋里走出来的李秀莲,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李秀莲穿着件藏青色的外套,头发梳得整齐,却没看唐栀和小宝,目光直接落在秦津锐身上,脸色沉得像要下雨:“你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要在乡下待一辈子,再也不回秦家了!”
唐栀抱着小宝,刚想开口说句“妈,我们回来了”,就被李秀莲的话打断。
“唐栀,你可真行!”李秀莲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一下子提高,吸引了路过的邻居探头看,“你老家出了那种丑事——你哥跟你弟媳搞到一起,还逼得人投河,这种败坏风气的事,居然也能让你遇上!你说,你是不是天生的扫把星,走到哪都带晦气,现在还要把晦气带到秦家来,败坏我们秦家的门风!”
小宝被李秀莲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唐栀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妈妈,奶奶好凶。”
唐栀的脸色白了白,抱着小宝的手臂紧了紧,却没立刻反驳——她刚从老家的风波里脱身,实在没力气再跟李秀莲争吵,只想先把小宝安顿好,好好歇口气。
“妈,您别这么说。”唐栀的声音有点沙哑,“老家的事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哥做错了,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影响到秦家。”
“处理好了?你怎么处理的?”李秀莲冷笑一声,双手叉腰,“你是不是又拿自己的钱去填你家的窟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秦家的媳妇,你的钱也是秦家的钱!你倒好,拿着秦家的钱,去帮你那个败坏门风的哥,你眼里还有没有秦家!”
“妈,钱是我自己赚的设计费,没花秦家一分。”唐栀的情绪有点激动,声音提高了些,“我哥做错事,我帮着赔偿,是因为我不想让事情闹大,不是因为我是扫把星!秀娥的死是悲剧,不是我带来的晦气!”
“你还敢跟我顶嘴?”李秀莲气得拍了下台阶,“我看你就是被你那个穷家洗脑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门风!现在整个胡同都知道你老家出了丑事,人家都在背后说秦家娶了个没家教的媳妇,你让我以后怎么在胡同里抬头!”
“够了!”秦津锐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力量。他往前站了一步,把唐栀和小宝护在身后,目光直直地看向李秀莲,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退让,只有清晰的坚定。
李秀莲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秦津锐会这么直接地打断她,她皱着眉:“津锐,你别护着她!她……”
“妈,您错了。”秦津锐打断她,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清清楚楚地对李秀莲说出这三个字,“首先,唐栀的钱是她自己凭本事赚的,不是秦家的,她怎么支配,跟任何人无关;其次,老家的事,唐栀没有做错,她主动承担赔偿,还帮着处理秀娥的后事,是有担当,不是带来晦气;最后,‘门风’不是靠别人的评价撑起来的,是靠家里人的互相尊重和体谅,不是靠指责和贬低自己的家人。”
李秀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津锐:“你……你说我错了?津锐,我是你妈!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说我错了?”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是小宝的妈妈,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秦津锐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妈,这些日子,唐栀在老家受了多少委屈,您不知道。她被自己的亲哥威胁,被亲妈逼迫,却还想着帮家里解决问题;她看着秀娥走了,心里比谁都难受,却还强撑着处理后事。她从来没给秦家带来晦气,反而给这个家带来了温暖——我住院的时候是她照顾,小宝的功课是她教,奶奶的绣活是她陪,这些您都看不到吗?”
这时,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暖手宝,走到唐栀身边,把暖手宝递给她:“栀栀,别站在风里,快进屋,小宝都冻得缩起来了。”然后转头对李秀莲说,“秀莲,你也别闹了,栀栀是个好姑娘,津锐说得对,你是错了。这些日子,你总盯着她的缺点,却看不到她的好,这样不对。”
李秀莲看着老太太也帮着唐栀,又看着秦津锐坚定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们……你们都护着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想让秦家好,想让津锐好吗?我有错吗?”
“您想让秦家好,没错。”秦津锐的声音软了些,却没退让,“但您用错了方式。您总觉得‘门当户对’‘外人’这些才重要,却忘了‘家人’最重要的是真心。唐栀真心待这个家,真心待您,您却总把她当外人,这才是错的。”
邻居们见没了争吵的架势,慢慢散开了。唐栀抱着小宝,靠在秦津锐身边,心里暖得发疼——她以前总觉得,在秦家,她永远是个外人,可现在,秦津锐为了她,第一次反驳自己的母亲,老太太也站出来帮她说话,她终于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了真正的依靠。
李秀莲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再说话——她知道,秦津锐这次是认真的,老太太也不站在她这边,她就算再闹,也没用。
秦津锐轻轻拍了拍唐栀的背,小声说:“别难过了,我们进屋。”
唐栀点了点头,抱着小宝,跟着秦津锐和老太太,慢慢走进屋里。屋外的风还在吹,可屋里的灯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