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机甲左臂那门磁轨霰弹炮的炮口猛地调转,粗大的枪管发出充能的嗡鸣,瞬间锁定了其中一头按捺不住、试图绕后偷袭的甲虫兽!
“给老子——滚!!!”
轰——!!!
刺目的蓝白色电光在炮口炸裂!
并非能量束,而是喷射出一大片由超高速旋转的、包裹着强磁场的钨合金弹丸构成的金属风暴!
弹丸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尖啸!
噗嗤!噗嗤!噗嗤!
那头倒霉的甲虫兽,坚韧的暗红色几丁质甲壳在足以撕裂轻型装甲的金属风暴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轰得千疮百孔!
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体液和破碎的内脏组织,如同被踩爆的浆果般四处飞溅!
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后翻滚、抽搐,六条刃足无力地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剩下的两头甲虫兽被这血腥暴力的秒杀彻底吓破了胆,发出惊恐的嘶鸣,转身就想逃窜!
“跑?老子地盘上的肉,还能让你们飞了?”
机甲驾驶舱内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庞大的机体展现出与外形不符的惊人敏捷!
右臂那柄高频链锯巨剑带着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横扫而出!
嗤啦——!!!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另一头甲虫兽被拦腰斩断!
断口处装甲熔化,组织碳化!腥臭的体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最后那头甲虫兽亡魂皆冒,刃足疯狂刨地,只想远离这尊杀神。
机甲头部转向玄奘的方向,扩音器里传来那个男人没好气的声音:
“喂!和尚!傻站着等开饭呢?想活命就吱个声!老子的‘废铁’(指机甲)可没工夫跟这些小虾米玩捉迷藏!”
玄奘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带着金属锈蚀和血腥味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朝着那台如同废土守护神般的机甲,双手合十,朗声道:
“贫僧玄奘,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还请壮士援手!”
“玄奘?听着像个文化人名字!”
机甲驾驶舱里的男人似乎嘀咕了一句,随即大声道,
“行!抓住旁边那根伸出来的牵引臂!站稳了!”
机甲左肩装甲“咔哒”一声弹开,伸出一支粗壮的、带有电磁吸附功能的机械臂,精准地悬停在玄奘身边。
玄奘毫不犹豫,抓住冰冷的金属臂。强大的电磁力瞬间将他吸附固定。
“坐稳扶好!带你去老子的‘狗窝’喘口气!”
男人吼了一声,机甲背后的主推进器喷口猛地喷射出炽热的蓝色离子流!
庞大的钢铁身躯在巨大的推力下拔地而起,右臂的链锯巨剑顺势一个下劈,精准地将最后那头逃窜的甲虫兽从头到尾劈成了两半!
腥臭的污血和内脏如同雨点般洒落荒原。
机甲带着玄奘,在引擎的咆哮与链锯剑的余音中,撞破浓厚的辐射尘埃云,朝着远处一片依托着巨大风化岩山而建的、闪烁着零星灯火与焊接火花的简陋聚居点飞去。
只留下青鸾舰的残骸在盐碱湖床上默默燃烧,以及三具迅速被闻风而来的、更小型掠食者围拢分食的甲虫兽尸体。
“铁砧”星,猎户座β-7行星,“磐石”殖民点。
这里与其说是殖民地,不如说是一个依托着巨大天然岩石山体、由各种废弃星舰残骸、采矿设备外壳和就地取材的合金板材,如同巨型金属补丁般粗暴拼接、焊接而成的钢铁堡垒。
堡垒外围竖立着高大的、布满尖刺和高压电警告标志的合金围墙,围墙上架设着老式但威力巨大的激光炮塔和磁轨机枪。
围墙内,是更加拥挤杂乱的景象:
用废弃集装箱改造的房屋层层叠叠,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血管般裸露在外,空气中弥漫着焊接的臭氧味、劣质燃料的刺鼻味、以及…某种烤虫子肉的焦香?
机甲“废铁”沉重地降落在堡垒中央一片相对开阔的、地面布满油污和金属碎屑的“广场”上。
液压系统发出泄压的嘶嘶声。
驾驶舱厚重的舱门“嗤”地一声向上弹开,灼热的气流喷涌而出。
一个高大的身影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穿着沾满油污、磨损严重的深棕色帆布工装裤和同色系的背心,露出两条肌肉虬结、布满新旧疤痕的古铜色手臂。
外面随意套着一件同样油腻、肘部磨得发亮的皮质短夹克。
脚蹬一双厚重的、钉着金属防滑钉的工程靴。
脸上线条硬朗,如同风化的岩石,下巴上满是青黑色的胡茬。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多功能防风镜,镜片边缘闪烁着微弱的、扫描环境的红光。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同他机甲般粗粝、强悍、历经风霜的气息。
正是星际猎人——刘伯钦。
他摘下防风镜,露出一双锐利如鹰、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刚刚被机械臂放下的玄奘。
“啧,”
刘伯钦咂了咂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期暴露在恶劣环境下的磨损感,
“细皮嫩肉的和尚,跑这鸟不拉屎、专拉辐射屎的‘铁砧’来干嘛?化缘?这里除了石头和虫子,可没别的斋饭。”
他随手从旁边一个冒着热气的、用废弃引擎盖改造的“烤炉”上,扯下一条烤得焦黑、还滴着油脂的、疑似某种节肢动物后腿的肉,狠狠咬了一口,油脂顺着胡茬滴落。
玄奘整理了一下沾满灰尘的僧袍,双手合十,无视周围殖民点居民投来的或好奇、或冷漠、或带着掠夺者般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回答:
“贫僧自南赡部洲大唐联邦而来,欲往西天灵山雷音寺,求取真经。途中遭遇星海异兽袭击,星舰损坏,迫降于此。幸得壮士援手,感激不尽。”
“西天?灵山?”
刘伯钦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眯起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玄奘,随即发出一阵洪亮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嗤笑,
“哈哈哈!和尚,你脑子是不是被刚才的撞击震坏了?还是被辐射烤糊了?西牛贺洲?那地方隔着多少光年?中间隔着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星渊、虫洞乱流、还有那些…”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忌惮,
“…那些占山为王的妖魔鬼怪?就靠你那艘破船?还有你这小身板?”
他毫不客气地用油腻的手指点了点玄奘。
玄奘面色平静,指间的清静琉璃心宝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周围一些污浊的气息。
“心之所向,力之所及。纵有万险,亦不能阻。”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刘伯钦盯着玄奘看了几秒,又看了看他手中那颗明显非凡物的宝珠,脸上的嗤笑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不解和一丝…复杂敬意的神情。
他狠狠咬了一口虫腿肉,含糊不清地嘟囔:
“疯子…妈的,比老子在废土上捡垃圾还疯…”
他抹了把嘴上的油,话锋一转,
“不过,老子佩服有种的!算你命大,撞到老子枪口上。行了,别杵这儿当展览品了,跟我来。”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堡垒深处一个由巨大星舰引擎改造而成的、门口挂着褪色“维修站”牌子的建筑走去。玄奘紧随其后。
维修站内部空间巨大而杂乱,充斥着更浓郁的机油、金属和焊接的味道。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工具、废弃的机甲肢体堆得到处都是。
最引人注目的,是停放在中央维修架上的两艘飞船。
一艘是伤痕累累的“青鸾”舰。
几名穿着和刘伯钦类似、满身油污的技师,正围着它严重损毁的引擎和舰体结构忙碌着,火花四溅。
舰体上醒目的佛门标志和橄榄枝徽记,在这废土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艘,则是一艘体型更加庞大、造型却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臃肿的金属犀牛般的重型货运舰!
它的舰体装甲厚重得如同移动堡垒,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巨大的、如同被某种恐怖生物利爪撕裂的金属豁口,边缘还残留着暗绿色的腐蚀痕迹;大片被高能激光灼烧留下的、如同融化蜡油般的焦黑坑洼;还有无数撞击、爆炸留下的凹痕和补丁。
舰首喷涂着一个同样褪色的、咧着嘴、露出满口尖牙的鲨鱼头涂鸦,旁边用歪歪扭扭的星际通用语写着三个大字:
“老黄牛”。
一股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来自各种猎物)、以及…某种妖族领地特有的、混合着硫磺与奇异香料的气息,从这艘“老黄牛”的舱门缝隙中隐隐透出。
“喏,你的‘青鸾鸟’,”
刘伯钦用油腻的手指点了点维修架上的星舰,
“运气不错,曲率引擎完好,能量矩阵烧坏了一些…三天后可以起飞。但是,就这身板,要去往西牛贺洲,凶险万分呐,再遇到刚才那种‘小可爱’,直接送菜的命。”
他走到那艘“老黄牛”货运舰旁,粗糙的大手带着一丝自豪,拍了拍那厚实得令人心安的装甲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这个,才是跑‘那条路’的家伙!”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得微黄的牙齿,指着舰身上那些狰狞的爪痕和灼疤,
“看见没?妖族巡逻队的‘蚀骨爪’抓的!那边,星际海盗的‘熔炉炮’轰的!还有这儿,钻小行星带被石头崩的!‘老黄牛’!皮实耐操!拉得多!跑得稳!挨了揍还能嗷嗷叫地跑回来!”
他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玄奘:
“和尚,你那劳什子西天取经,老子不懂。但你要顺利到达西牛贺洲,有机会的话还是换个结实点的家伙。前面就是五行山星域,想活着穿过前面那片‘缓冲区’…你的‘青鸾鸟’还是有些危险...”
他指了指西北方向,那片在星图上被标注为深红色、弥漫着危险能量波动的星域。
他用力拍了拍“老黄牛”的装甲板,震落一片铁锈:
“…算了…三天后,用老子的‘牛’车送你一程!”
“老子正好有一批‘土特产’,”
刘伯钦从油腻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航线图,终点赫然指向一片被特殊能量力场笼罩的荒芜星域——五行山坐标附近,
“要运到‘黑风岭’哨站,那地方就在缓冲区最边缘。顺路捎你一程!不过丑话说前头,老子只送到缓冲区边缘!再往里,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地盘,老子这‘老黄牛’也顶不住!而且路上不太平,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靠你自己!”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废土生存者特有的现实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