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男建受用地点点头,醉意上涌,挥手令他退下。
翌日,天光微明,卢永便已更衣完毕,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中里属下铁卫的制式软甲,静立于铁卫衙署之外。
此处虽非边境军营那般杀气冲天,却自有一股森严气象,往来吏员兵卒眼神中都带着审视与计算。
铁卫正统领名为高义成,乃是渊男生一系提拔起来的将领,面容精悍。
见到卢永这个由渊男建亲自塞进来的副手,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公事公办地一拱手:“卢副统领。”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疏离。
卢永深深还礼,姿态放得极低:“卑职卢永,参见高统领。卑职初来乍到,于营中事务一无所知,日后还请高统领及诸位同僚多多指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新来”身份,将谦逊做到了极致。
高义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简单交代了衙署规矩、巡防范围、人员构成,末了淡淡道:“既是中里大人亲命,卢副统领好生做事便是。
衙内事务皆有定规,循例而行即可。”语中之意,仍是划清界限,令其安于副位,勿要伸手。
署中其他铁卫,多是高义成亲信或久居其位的老吏,对此空降之人自然心存排斥,目光中混杂着好奇、轻视与警惕。
卢永恍若未觉。
他深知,在渊男建并未完全掌握最高权力的情况下,自己这个“渊男建的人”的身份极其敏感。
欲在此立足,乃至为渊男建攫取更多实权,必须如履薄冰,暗中经营。
他并不急于争权,反而展现出惊人的耐心与细致。
每日点卯应值,他最早到来,最晚离去。
巡查看似按部就班,他却能于细微处发现他人忽略的疏漏:
某处坊市夜间巡逻间隔过长,某段城墙守卒交接时有片刻空档,甚至衙署文书传递过程中的些许迟滞。
这些,他并不声张,只默默记下。
面对高义成,他始终保持绝对的恭敬,凡事必先请示,即使对方只是敷衍了事。
遇到下属请教或禀报,他若知晓,便清晰指示;若不知,则坦言需请示高统领,绝不越俎代庖。
他甚至会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主动将功劳归于高义成的“领导有方”或下属的“勤勉尽力”。
渐渐地,高义成虽仍对他心存戒备,但至少觉得此人懂事、守规矩,不构成威胁。
署中其他人见这位副统领并无架子,处事还算公允,甚至偶尔能为他们解决些实际小麻烦(如调配巡夜火把、改善值守条件),敌意也稍稍缓解。
然而,卢永真正的目标,始终是渊男建。
他利用职务之便,开始有系统地收集平壤城内的各类信息:哪些官员与渊男生走得近,哪些人对现状不满,粮仓储备几何,市井流言如何。。。。。。
他并不直接向渊男建报告所有事情,而是甄别筛选,只在渊男建问起或时机恰当时,看似无意地透露一二,且多是自己“偶然得知”或“听下属议论”。
一次,渊男建因一批军械调配迟缓而发怒,问责下来,相关官员互相推诿。
高义成亦一时难以厘清。
卢永趁隙低声对渊男建道:“大人,卑职日前巡查武库,似听闻仓吏提及,今岁春寒,库中有些许返潮,或影响了清点进度。。。。。。
当然,此乃卑职妄测,确情还需详查。”他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方向,却将来源推给“听闻”,把自己摘得干净。
渊男建立刻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果然发现仓吏失职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管理漏洞,趁机发作,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部分接管了武库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