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绝对有问题!”
方小柔用食指擦了擦鼻子,动作帅气的像一个名侦探,“菲洛尼卡,你别不信,我......”
菲洛尼卡咽了咽口水,带着点兽类特有的紧绷感,僵硬地点头时,毛茸茸的耳尖还无意识抖了抖。
许是兽人那点天生的敏锐?
她分明能看见夏洛特庄园深处那抹红,像浸了血的绸缎藏在树影里,若隐若现地泛着冷光。
可老板正得意呢,她哪敢抢了风头。
“我当然信!”
菲洛尼卡赶紧接话,“老板您说得太对了!还是您眼尖,这才看了两眼就瞧出问题来,换了我,怕是得站到天黑都反应不过来。”
方小柔拍了拍菲洛尼卡的屁股:“还是你有眼光,能识得我方小柔的本事。”
菲洛尼卡偷偷抬眼瞟了瞟方小柔,见对方嘴角扬起点得意的弧度,赶紧又补了句:
“老板,你看那边,那红色的……您觉不觉得像是块绸缎?可哪有那么大的绸缎挂在树里?莫不是……”
“红的?”
方小柔顺着她指的方向眯眼瞧了半天,眉头拧起来,“哪有什么红的?”
她抬手打断菲洛尼卡,指尖又在鼻尖蹭了蹭,大步往深处迈去。
“别瞎想,跟着我,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冒出来这么多所谓「血族」......”
“不,老板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我们应该避开那边......”
话音还黏在舌尖没散开,庄园深处突然“轰”的一声——
一道血光猛地撕裂暮色,像被人狠狠泼洒的朱砂,顺着枝桠缝隙冲天而起,染红了半片天空。
方才还若隐若现的红,此刻竟成了翻涌的血浪,在树影里炸开了似的。
方小柔迈出去的脚猛地顿住,方才的得意僵在脸上,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这、这是......”
菲洛尼卡看着那道几乎要灼穿眼睛的血光,耳尖死死贴向脑后。
喉咙里不自己地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那不是绸缎,是活物的血气,浓得化不开。
......
密道尽头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合拢时,维克多的靴底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
潮湿的霉味还萦绕在鼻尖,但起码他有了能逃出夏洛特庄园的机会。
“得快点......”
维克多嘴里喃喃,那管家的实力实在是让他心惊,虽然找到方小柔估计也不能立刻破解这样的局面。
但好歹自己要通知对方这里的危机,然后再想办法从王都或者是附近的辉耀城请求援军。
但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金属摩擦的锐响突然刺破寂静。
七八道黑影像从地底钻出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四周,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这么快?!”
除了身后的追兵外居然还有?!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维克多不知道,但他清楚这绝对不是人!
维克多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剑,剑身在月光下划开一道银弧。
“叮”的一声脆响,一个血族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劈成两半。
飞溅的碎片里,维克多的剑锋已经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可没等他抽回剑,那家伙的脖颈处竟冒出细密的血珠,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断裂的喉管像蚯蚓般重新接拢,只是瞳孔里多了几分狂躁的猩红。
“该死......这是什么?!”
维克多低骂一声,旋身避开身后袭来的利爪。
剑锋横扫,将另一名血族的手臂齐肩斩断,滚烫的黑血喷溅在他的皮甲上,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但那截断臂落在地上,指尖竟还在抽搐着试图爬行,而断臂处的伤口正疯狂滋生出新的血肉,不过数息,一条覆盖着薄鳞的新臂已蜿蜒成型。
更多的血族围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迅捷,利爪能轻易撕开石砖。
被砍断的残肢滚落在地时,腔子里还会喷出带着腐蚀性的血雾。
维克多的长剑每一次起落都精准地劈开要害,却像是在砍不断的藤蔓——
刚斩断一颗头颅,身后就有新的利爪撕开他的后背。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反手将剑柄砸进对方眼眶,趁着那血族仰头嘶吼的瞬间,剑锋从下颌贯入天灵。
密道出口的砖石地面很快被黑血浸透,积起的血洼里漂浮着断裂的肢体、碎骨和被腐蚀得滋滋作响的布片。
维克多的白衬衫早已被血污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汗水混着血珠从额角滑落,滴在握剑的手背上。
那只手的虎口已经崩裂。
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手臂酸麻得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不行!我不能......倒下!”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凭着本能在血族中冲撞。
长剑卷了刃,就用剑柄砸,用靴底踹,被扑倒在地时,甚至会生生咬断对方的颈动脉。
从密道出口到后花园的石板路,整整两百米,都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两侧修剪整齐的冬青丛被碾得七零八落,断枝间挂着撕碎的黑色衣袍和暗红色的碎肉。
后花园中央的喷泉水池早已被染成浑浊的黑红色,几具血族的尸体浮在水面,伤口还在徒劳地蠕动愈合,却被更致命的贯穿伤钉在池底。
维克多拄着剑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玫瑰花丛后传来。
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肩胛骨处的伤口深可见骨。
而那些被他砍倒的血族,总有几个能拖着残缺的躯体重新爬起来,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像一群等待分食猎物的鬣狗。
不是血族那种带着野兽般的沉重,而是像赤脚踩在天鹅绒上,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所有血族瞬间平静下来。
“夫人......”
血族们纷纷躬身退后,连嘶吼都咽回了喉咙。
维克多挣扎着抬起头,视线穿过摇曳的玫瑰花瓣,勉强看见了那个女人。
那个在他的世界里,一直活在传闻中的「夫人」。
她穿着一袭曳地的深红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藤蔓花纹,走动时像流动的血河。
如果方小柔在场,一定会发现此刻的她的气质和模样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肤色是近乎透明的白,长发如墨,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勾勒出优美的锁骨线条。
最惊人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深红,像盛着凝固的血,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非人的慵懒与漠然。
她的指尖轻捻着一朵刚摘下的黑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顺着她苍白的指腹滑落。
滴在被血污浸透的石板上,竟发出“滋”的轻响,腾起一缕白烟。
“真是吵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