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睛里面都是恐惧,他们以往的体面早都已经是荡然无存。
看到那些老百姓们都愤恨的骂着他们的父亲们,他们也都明白自己的父亲犯事了,等待着他们的命运终将会是悲惨的,他们流着眼泪,只能是默默的跪着。
有些个小点的孩子则是被自己的娘亲死死的捂住了嘴,平时舍不得碰他们一根指头的娘亲们今天看上去好可怕。
她们的面容扭曲着,死死的咬住嘴唇!女人们不用等待审判,就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了!
她们忍着内心的剧痛要好好的,多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孩子们,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从此之后,各分天涯,一想到这里,她们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唉,真是可怜啊!“小狗子的娘低低说了一句,她突然惊觉她本不该说这话的,她慌忙左右环顾了一圈,生怕被官差听见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铛——铛——铛——三声震耳的锣响骤然撕裂了寒风。
人群如退潮般分开,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按刀而来,在他们身后,四位大员缓步走向刑台。
为首的杨嗣昌一袭绯色风衣在风中翻卷,他的目光如剃刀般刮过跪地的囚犯,最后钉在王朴那张惨白的脸上。
周延儒捧着《大明律》紧随其后,看似肃穆的面容下,眼角余光却在扫视那些瑟瑟发抖的女眷——他很清楚,今日之后,朝中那些所谓的清流定要给他扣上助纣为虐的骂名。
抱着账册的蒋德璟沉默如石,指尖正摩挲着范永斗密账上那行触目惊心的记录:“天启七年十一月,付王总兵辽饷折银二千两。。。”
走在最后的孙传庭器宇轩昂,目光沉稳,腰间尚方剑的剑穗猎猎作响。
小狗子被突然的锣声惊得一颤,手心里那块硬邦邦的杂粮饼子掉在了雪地上。
他慌忙蹲下身去捡,冻红的小手在雪泥里人群的夹缝中摸索着——还好,只是沾了点雪粒子,拍一拍还能吃。
当他重新站起来时,正听见杨嗣昌雷霆般的宣诏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呼啦啦,在场的人们全部都跪了下来!
王朴的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他的眼睛却仍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小狗子……不,是盯着小狗子手里那块沾雪的饼子。
这块饼子实在太小了,边缘还沾着几处未融化的碎雪。
但此刻,这块饼子却像一根救命稻草,勾起了他心底最原始的贪欲。
这位曾经一餐耗费十两银子的总兵大人,此刻喉头剧烈滚动,嘴角微微抽搐,竟露出几分垂涎的丑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同边将王朴等,私通晋商,资敌叛国,着即严审,以正国法!钦此!”
杨嗣昌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回荡在刑场上。衙役唱名:“带人犯——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被拖出队列,沉重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跪在台前,泥水混着血水从膝盖处渗出,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杨嗣昌冷声问:“可是王朴本人?”
王朴缓缓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平静:“罪将。。。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