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几天略显平淡的日子里,出去玩玩,散散心,这个念头总会不经意地冒出来,带来一丝混杂着期待、忐忑和不可思议的微小雀跃。
要去游乐园?
像……普通女孩子结伴出游那样?
这个想法本身对七鱼来说就足够新奇,甚至有些奢侈。
但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邀请者是苏婉清。
那个永远优雅、冷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苏婉清,会和她在过山车上尖叫?
在旋转木马上微笑?
这一周,七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按时去上那些对她而言已经有些吃力的课程,尽量专注于笔记和课本,但思绪总会飘向周末。
她也会偷偷观察苏婉清,对方却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举止言行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仿佛那个邀请只是她一时兴起的随口一提。
这种反差让七鱼更加不安。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或者苏婉清真的只是“逗她玩”的进阶版。
她不敢主动提起,怕得到的是对方漫不经心的“忘了”或者又一个戏谑的眼神。这种悬而未决的期待,混合着对坦白心事的沉重压力,让她这一周过得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周五晚上,七鱼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苏婉清从书房出来,路过她房间门口时,脚步未停,只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明早九点出发,穿得轻便点,别穿裙子。”
七鱼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倏地转头,只看到苏婉清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不是幻觉!
她真的记得!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惊喜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合上电脑,冲到衣柜前,开始手忙脚乱地翻找所谓的轻便衣服,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什么样的才算轻便?运动鞋?牛仔裤?t恤?天气怎么样?会不会冷?会不会热?她从未如此在意过一次出游的穿着。
周六的早晨,阳光果然如预报般灿烂。
九点整,苏婉清的车准时停在了公寓楼下。她今天穿得出乎意料的休闲——修身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和一块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表,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修身牛仔裤,搭配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
长发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脸上还架着一副遮住了小半张脸的墨镜。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感,多了几分青春活力,但那股子天生的清冷贵气却丝毫未减。
七鱼则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裤,脚上是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小包,里面装着水杯、纸巾等小物。她看着这样的苏婉清,又是一阵恍惚,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上车吧。”苏婉清拉开车门,动作利落。
车子平稳地驶向城西的主题乐园。
一路上,七鱼都有些紧张,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边缘。
苏婉清则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会跟七鱼说一两句关于路况或者天气的闲话,语气轻松自然,似乎真的只是出来度个简单的周末。
在车流中,始终隔着几辆车的距离,有两辆不起眼的黑色SUV不近不远地跟着。
每辆车里都坐着四名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身形精干的男子,他们是苏婉清安排的保镖。
七鱼的人鱼身份意义重大,为防止再次出现上一次的绑架事件,苏婉清跟司徒靖商议决定给七鱼加强安保措施,但为确保七鱼不受影响,因此保镖一直都是暗中尾随。
到达乐园,巨大的卡通标志和欢快的音乐扑面而来,人声鼎沸,到处是兴奋的孩子和成群结伴的年轻人。
苏婉清停好车,很自然地走到七鱼身边,将墨镜推到头顶,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然后对七鱼说:“本来想包场的,但没人也没意思,所以你要跟紧我,人多,别走散了。”
她们从最不刺激的旋转木马开始。
苏婉清选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姿态优雅地侧坐上去,而七鱼则有些笨拙地爬上了旁边一匹小一点的粉色木马。
音乐响起,木马上下起伏,旋转。
七鱼偷偷看向苏婉清,发现她并没有像周围那些尖叫欢笑的女孩一样,只是微微仰着头,阳光洒在她脸上,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柔的弧度,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童真和放松。
七鱼的心,也跟着那旋转的木马,轻轻飘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