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意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感情的出现就只有令人作呕的肮脏。
她不会再为毕钰涵浪费半分情绪,她要带着萧柔的念想好好活下去,也要让冷氏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是对萧柔最好的告慰。
走出警局大门,阳光落在身上,却暖不透仁意心里的寒凉。
萧安宁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慰:“小姑姑,别听她胡说,她就是疯了。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仁意轻轻“嗯”了一声,萧安宁刚想再说些安慰的话,警局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警员快步跑出来,脸色慌张地拦住两人。
“仁小姐!不好了!毕钰涵……她在审讯室里咬舌自尽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两人心上。
仁意的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攥紧萧安宁的手,尽管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空气里骤然凝固的紧张。
没人知道,在她们离开后,审讯室里的毕钰涵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她望着仁意刚才坐过的椅子,目光空洞又茫然,心里像被无数根针反复扎着。
曾经支撑她的“弟弟还在”的执念碎了,对仁意扭曲的喜欢也在说出真相的那一刻,暴露在阳光下,变得肮脏又可笑。
她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为了一个早已离世的人,被冷氏当棋子耍得团团转。
为了一份见不得光的心思,亲手害死了最信任自己的朋友。
对朋友的妻子心存肖想,最后还把这份龌龊的心意摊在对方面前,她这样的人,连找个借口原谅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重,悔恨、绝望、羞耻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最后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仁意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低下头,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审讯桌上,染红了桌面,也终结了她这充满罪恶与遗憾的一生。
警局的走廊里,警员还在急促地汇报着情况,萧天明和孟雯舒也匆匆赶了过来。
仁意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属于毕雨涵的凄厉笑声。
她的人生,终究还是被这场荒唐的背叛,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萧安宁紧紧抱着仁意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担忧:“小姑姑,你别多想,她是咎由自取,跟你没关系。”
仁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萧安宁的手。
她知道,毕钰涵的死无法换回萧柔的生命,也无法抹平所有的伤害,但这场闹剧,终究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安宁,你说……”仁意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要是你姑姑当初没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些了?”
“小姑姑,你别这么想!”萧安宁急忙打断她,语气急切。
“姑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她跟我说过好多次,遇见你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真的,她特别庆幸有你!”
她说得又快又急,连自己都没察觉,为了安慰仁意,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仁意眼角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带着冰凉的温度。
仁意轻轻抽回手,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疏离的疲惫:“没事,你进去看看她吧,毕竟……认识一场。”
“啊?”萧安宁愣住了,下意识地抓紧她的衣角,“我不进去,我想陪着你。”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仁意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萧安宁知道,仁意是在赶她走。
她心里满是不放心,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看着仁意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又明白,自己留下只会让她更难受。
“那小姑姑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她再三叮嘱,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往警局里走。
可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萧安宁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瞳孔瞬间骤缩。
只见仁意捂着胸口,一口鲜血从她嘴角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脆弱得让人心碎。
“小姑姑!”萧安宁尖叫一声,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疯了一样往回冲,伸手死死扶住她软倒的身体,“小姑姑!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仁意靠在她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阳光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更显得她破碎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温度。
萧安宁抱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边哭喊着她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掏手机:“小姑姑,你撑住!我马上叫救护车!你别有事!”
仁意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触碰到萧安宁满是泪水的脸颊。
泪水顺着她的拇指滑落,带着滚烫的温度,她用仅存的力气,笨拙地替萧安宁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别哭……安宁,别哭……”
话音刚落,她的手臂便再也支撑不住,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重重垂落在身侧。
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双眼紧闭,彻底昏死过去,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萧安宁抱着她软倒的身体,感受着怀中人迅速流失的温度,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她死死攥着仁意垂落的手,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呼喊:“小姑姑!小姑姑你醒醒!你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周围的警员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有人帮忙拨打急救电话,有人试图安抚崩溃的萧安宁。
可萧安宁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紧紧抱着仁意,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只要声音不停,怀里的人就不会离开。
她不能失去小姑姑,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