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头扎进漆黑如墨的树林,像两只受惊的兔子。
脚下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落叶,不断绊倒,又挣扎着爬起。
身后,陈少坤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如同跗骨之蛆。
“分开跑!别回头!”我嘶哑地对林晓薇吼道,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哭喊着消失在另一侧的黑暗中。
我则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脆响,然后朝着反方向拼命狂奔。
“小杂种!你跑不了!”陈少坤的咆哮声果然被吸引过来,脚步声紧追不舍。
树枝抽打在脸上,划出血痕,荆棘撕破了衣服和皮肤,火辣辣地疼。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哑地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我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只知道拼命向前。
突然,脚下一空!
“啊——!”
我整个人猛地向下坠落!重重摔在一个斜坡底部,剧痛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我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废弃的、长满荒草的排水沟里。
还没等我爬起来——
“找到你了。”
一个高大的、散发着血腥和暴戾气息的黑影,出现在沟渠边缘,挡住了微弱的月光。
陈少坤喘着粗气,脸上血迹斑斑,完好的那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裁纸刀?
他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一步步走下斜坡。
“把东西……交出来。”
我们像两只被猎枪惊飞的鸟雀,一头撞进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树林。脚下是厚厚的、腐烂的落叶层,盘根错节的树根像潜伏的毒蛇,不断将我们绊倒。冰冷的树枝抽打在脸上、胳膊上,划出火辣辣的血痕。荆棘撕扯着我们的衣服和皮肤,留下道道血口。但我们根本顾不上疼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离身后那个索命的恶魔!
“呼哧……呼哧……”
我们自己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风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震碎肋骨。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身后那沉重、笨拙却又异常执着的脚步声,以及那夹杂着痛苦喘息和恶毒咒骂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在我们身后,越来越近!陈少坤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受伤的野猪,在林中横冲直撞,树枝断裂声和落叶被踩踏的沙沙声,清晰地宣告着他的逼近!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两个一起跑,目标太大,迟早会被追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分开跑!别回头!!” 我猛地停下脚步,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的林晓薇朝着另一个方向的黑暗狠狠推了一把,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快走!!”
林晓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泪水在黑暗中闪烁,但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咬咬牙,转身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浓密的树丛后。
几乎在她身影消失的同时,我猛地抬起脚,狠狠踩断了脚下一根枯死的树枝!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异常刺耳!
“小杂种!你在那边!你跑不了!!” 果然,陈少坤的咆哮声立刻被吸引过来,沉重的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猛冲过来!树枝被暴力撞断的噼啪声越来越近!
我心头一紧,转身朝着与林晓薇相反的方向,用尽残存的力气,再次亡命狂奔!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腰腿处撕裂的伤口,剧痛钻心。但我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我在黑暗中慌不择路,只知道拼命向前,树木的影子像鬼魅般从身边掠过。
突然!脚下猛地一空!踩到的根本不是坚实的地面!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沿着一个陡峭的土坡翻滚着向下坠落!天旋地转,身体不断撞击着坡上的石块和树根,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
“砰!”
最后一下重重的撞击,我狠狠摔在了坡底,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我躺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让我几乎动弹不得。挣扎着抬起头,借着从枝叶缝隙透下的微弱月光打量四周——我似乎掉进了一个早已废弃的、干涸的排水沟里,沟底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和苔藓,两侧是陡峭的土坡。
还没等我缓过气来,试图爬起——
“找到你了。”
一个低沉、嘶哑、充满了暴戾和残忍快意的声音,从排水沟的上方传来。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猛地抬头望去——
一个高大、壮硕、如同铁塔般的黑影,出现在排水沟的边缘,完全挡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陈少坤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干涸和新鲜的血迹,显得更加狰狞可怖。而他那只完好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把东西——一把细长的、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冰冷寒光的……裁纸刀?!刀刃看起来异常锋利!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疯狂和猫捉老鼠般残忍戏谑的笑容,一步步,不紧不慢地,从陡坡上走了下来。靴子踩在松软的泥土和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把东西……交出来。” 他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裁纸刀的刀尖微微抬起,对准了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然后……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