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清总，还要在集合竞价试吗？
昨天的12亿，只啃掉了40万手，杯水车薪，反而……”
反而暴露了我们资金捉襟见肘的底牌。
后半句他没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懂。
“冲。”清晚截断他，“不是给空头看，是给所有还想抄底却不敢动的人看——
清辉的脊梁，今天还立得住。”
她顿了半秒，补了一句：“执行。”
……
09:20。
许骁的指节敲得键盘发颤：“清总，卖单反增38万手，全是机构席位。”
他把逐笔成交拆成瀑布，绿色毒藤顺着屏幕爬——
某家前十大流通股东的保险资管，悄悄挂在卖一。
清晚盯住那串熟悉的席位尾号，指尖猛地扣住桌沿，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一声。
“昨天说‘静默旁观’的那家，”
她冷笑，“原来静的是镰刀。”
……
09:22。
许晴推门冲进来，平板的光打在她脸上，像刷了一层石灰。
“数据自证被掀桌了。”
她声音发飘，却字字坠地——
“空头雇了‘生物统计专家’发长文，说锁箱是加密魔术，还附北医三院伦理委员会的‘伪质疑函’。
元频那边，‘医药打假人’拉了个‘前研发员工’直播痛哭，
说γδ t细胞注射液数据是拼图的，在线500万，热搜爆字挂前三。”
她滑动屏幕，官微评论区被“退钱”“退市”刷成黑洞，澄清帖沉不到三秒就被吞没。
清晚转向程砚，眼里还剩最后一点期待：
“法律呢？”
“交易所回函——境外Ip溯源难，程序化识别需时间，他们表示‘理解我们的处境’，但流程……”
“流程跑不过血盆大口。”清宏彦把腕表往桌上一磕，银盘碎光四溅，
“限售承诺公告市场反应平淡，甚至被嘲讽为‘垂死挣扎’。”
“国资黄了。”他抬眼，血丝爬满白仁，
“城投刚来电，收到匿名举报，说端粒-Ω专利权属有争议，尽调暂停——天穹提前埋的雷。”
手机被反扣在桌面，屏幕裂纹里渗出一线血色的反光。
程砚把“保证金催缴函”推过来，纸上一行红字像手术刀：
“三家质押银行联合发函，要求noon前补足35亿，否则启动预警平仓——他们比天穹还急。”
针落地，资本中心最后一丝键盘声熄灭。
清晚走到大屏前，指尖轻触那片绿光，24.37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节发颤。
昨天她说“换桌子”，今天才看清——对方早把所有桌子掀了，连地板都撬走。
法律、舆情、资金、盟友，每一条生路都被焊死。
“清总，再联系其他机构？”陈叙声音发颤，试图在铁壁上凿一条缝。
清晚摇头，声音低得只能靠自己听见：
“不用了。
他们不是在耗我们的现金流，是在断我们所有的路。”
她转身，后背抵住冰冷大屏，第一次觉得灯管如此刺眼。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指尖的汗让拳头握不紧，连声音都透出疲惫——
“三叔，徐总，程总……
我们的招，用完了。”
……
09:23。
天穹大厦，88层空中连廊会议室。
落地玻璃把城市踩成微缩模型，云在脚下流过，像一群待宰的绵羊。
顾天纵立在窗前，指间转着一支marlene dumas亲笔签名钢笔——笔夹上刻着一行小字：
“Art is the highest form of short.”
他把“short”当成动词，也当成信仰。
笔尖在玻璃上划出极细的“清”字，又被他自己一根手指抹掉。
他身后。
黎奥·冯·纳沙泰尔（Léo de Neuchatel）正用象牙柄拆信刀划开一份刚打印的清辉质押券清单，刀口划过纸面发出细碎的嗤笑。
月光银三件套衬得他瞳孔近乎无色，袖口百合与双头鹰暗纹像活物，随呼吸起伏。
“顾，我赌她10点前会再撬一次板，赔率1∶4，玩不玩？”
顾天纵依旧背对，声音却从玻璃里折回来：
“我不赌将死之人，只负责钉棺材钉。”
话音落下，会议室侧门无声滑开，一股冷香先于人影飘入。
裴雪丞，天穹首席舆情战顾问，中文互联网人称“热搜鬼手”。
三十岁，齐肩黑发，肤色苍白，唇色却艳得像刚咬碎一颗刺莓。
她今天穿一条无袖墨绿色旗袍，衩口高到腿根，一步便荡出水波。
旗袍面料里织着暗纹——不是牡丹，是qpcR扩增曲线，一条一条，把科学穿成了性感。
她把一叠平板丢在桌上，声音脆得像香槟杯沿被敲碎：
“直播第二弹上线20分钟，同时在线破700万，#清辉退钱#冲到榜一。
第三弹素材已经剪好，‘患者家属集体跪地’视频，已在怀柔影视基地拍完，演员按 IcU真实比例化妆，一条过。
晚上8点放，配合美股开盘，让他们的AdR一起崩。”
黎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
裴雪丞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摆了摆：
“还不够，我要追加一条‘人血馒头’线——
把清辉去年公益捐助的‘百村肿瘤早筛’项目翻出来，
剪成‘拿患者做实验’的鬼畜，明早推给c站鬼畜区，三天内让他们的政府补贴也黄。”
“注意尺度。”
顾天纵终于转身，雪茄在指间一顿，“别被抓到把柄。”
裴雪丞笑得露出白牙：
“放心，我用的全是‘网友投稿’，AI换脸+字幕误导，源头在河内，服务器在伊斯坦布尔，查不到天穹。”
“舆论面锁死，剩下就是筹码。”
黎奥把纸页推给裴雪丞，指尖在“24.37”上敲了敲，声音带着法式尾音的上扬，却冷得像冰棱。
“188万手封单，已经把清辉按在地板摩擦。
质押盘强平线23元，再跌5.6%，清家就得补保证金。”
他抬眼，补一刀：“注意，是‘补’，不是‘交’。
补不出钱，券商就会甩货。
34%的股权会一次性砸向市场，清家直接失去绝对控股，手里只剩24%。”
裴雪丞挑眉：“24%够干嘛？”
“够看着别人坐庄。”黎奥耸肩，笑得优雅，“控股权？
不，是控股权的‘权’字被撕掉，只剩‘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