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手中的碎石猛地掷出,击中东北方山梁岩石后的人影。那人应声倒地,工具掉落,地面刻画的痕迹露了出来。
萧玄快步走来,蹲下查看。线条简单,却是老鸦岭西侧峡谷的走向图,旁边刻着北狄狼旗标记和“寅时三刻”四个字。
“他们要从西谷进。”萧玄站起身,“先锋千人左右,预计一个时辰内抵达。”
郭靖点头:“地形狭窄,马队只能单列行进,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萧玄转身招手,亲卫立刻上前。他下令调七门雷鸣炮至峡谷两侧高地,炮口对准谷道中央。神机营士兵迅速行动,将火炮拖上坡顶,用积雪覆盖伪装。
“偃旗息鼓,所有人隐蔽。”萧玄声音低沉,“没有命令,不准出声。”
郭靖带百名轻骑出发。他们在谷口外巡逻,故意暴露行踪。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马蹄声,尘雪飞扬。
敌军前哨出现,与郭靖部交手三合。郭靖下令撤退,队伍快速退回峡谷深处。敌将见状大笑,挥鞭催马,率千余铁骑涌入谷道。
雪地上蹄印密集,战马喷着白气,骑兵手持弯刀,杀意腾腾。
萧玄立于高坡,手中青铜司南微微颤动。他盯着敌军推进速度,估算距离。待敌军过半,他猛然抽出唐刀,一刀劈下。
“放!”
七门火炮同时击发。炮弹划破清晨寒空,在谷道中央炸开。火光冲天,积雪掀飞数丈,巨石被震松滚落,砸断前后通路。
战马受惊嘶鸣,骑兵纷纷坠地。队形瞬间混乱,有人试图调头,却被后方挤撞,人仰马翻。
炮弹接连落下,呈扇面覆盖。第二轮齐射命中密集区域,爆炸声连成一片。火药味混着血腥弥漫开来,残肢断臂抛入空中,又砸进雪堆。
敌军建制彻底崩解。
一名披重甲的将领怒吼着策马突围。他坐骑是北狄汗血宝马,四蹄如风,直冲前方缺口。
郭靖早已盯住此人。他踏雪奔袭,身形如箭,几步便跃至谷底。双掌齐出,使出“飞龙在天”,掌风轰然拍向敌将背部。
那一击如同山崩,敌将离鞍而起,口中鲜血喷出。未等落地,郭靖再跃而起,一掌“见龙在田”正中胸口。
敌将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丈,重重撞入雪堆,陷入昏迷。战马失控,转身踩踏己方溃兵,加剧混乱。
残敌四散奔逃,有的躲入岩凹,有的抱头蹲地。
萧玄站在高处,手中唐刀垂下。他扫视战场,下令改用霰弹,逐段清扫藏匿区。
炮声转为短促点射。每一发都精准落入死角,逼出躲藏者。郭靖率精锐持火把搜山,凡举白旗者不杀,拒降者当场格毙。
苏挽月此时赶到战场边缘。她带来医官队,手中提着药包。看到俘虏中有自刎迹象,她立即下令抛洒“醉梦散”。
药雾随风扩散,吸入者肢体麻痹,陆续倒地。十余名军官级敌人被捆缚押送,意识尚存。
她走到一名昏迷敌将面前,蹲下检查脉搏。指尖搭腕,眉头微皱。随即取出银针,刺入其肩井穴。
那人抽搐一下,缓缓睁眼。
“你是谁派来的?”她问。
对方闭嘴不答。
她又取出一支细针,挑开其衣领,在锁骨下方发现一处青斑。针尖轻刺,渗出黑血。
“果然是毒王谷的手法。”她低声说,“他们用活人试毒。”
亲卫押来另一名俘虏,是传令兵打扮。苏挽月让医官给他喂了一粒药丸,片刻后那人眼神涣散,开始说话。
“主将……奉军师之命……接应主力……三日后攻云州……”
话未说完,嘴角流出白沫,昏死过去。
苏挽月收回药瓶,对亲卫说:“抓活的。我要验毒,更要问话。”
亲卫领命,继续清查俘虏情况。
萧玄走下高坡,来到临时囚笼旁。郭靖正在查看被擒敌将的盔甲,发现内衬缝有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密语。
“这不像普通传令。”郭靖递过去,“像是联络暗号。”
萧玄接过布条,仔细辨认。字体歪斜,但能看出是中原笔法。不是北狄人所写。
“有人在帮他们。”他说,“而且就在我们内部。”
郭靖皱眉:“会不会是上次那个押运官?”
“他已经死了。”萧玄摇头,“但他的上线还在。”
他看向俘虏群,目光落在一名不起眼的副官身上。那人低着头,双手被绑,却始终没有挣扎。
“把他带过来。”萧玄指着那人。
亲卫上前拖人。副官被按跪在地,仍不抬头。
萧玄蹲下,伸手抬起他的脸。这人脸型瘦长,右颊有一道旧疤。
“你不是北狄人。”萧玄说,“你是汉人。”
那人沉默。
苏挽月走来,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她在那人颈侧轻轻一划,血珠渗出。她将血滴入试纸管,液体变紫。
“中毒。”她说,“慢性蛊毒,控制心神。”
郭靖冷笑:“难怪不怕死。”
萧玄盯着他:“谁给你下的蛊?什么时候?”
副官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发出咯咯声,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苏挽月立刻按住他肩膀,银针刺入几处穴位。那人身体抽搐,终于开口。
“……三皇子府……昨夜……饮茶……”
话音未落,双眼翻白,气息断绝。
现场一片寂静。
郭靖看向萧玄:“三皇子?”
萧玄站起身,脸上没有惊讶。他将布条收进怀中,望向远方。
云州方向,天边泛起微光。
苏挽月拔出银针,放入袖袋。她看着尸体,轻声说:“这种蛊,只有毒王谷核心弟子才会用。”
郭靖握紧拳头:“慕容柔已经死了。还有谁能?”
萧玄没有回答。他走向火炮阵地,查看弹药剩余情况。
“准备审剩下的。”他说,“一个都不能漏。”
亲卫押来第二批俘虏。其中有两人穿着北狄军服,但腰带上挂着一枚铜牌,刻着莲花纹。
苏挽月看到铜牌,瞳孔一缩。
“这是……医仙谷旧物。”她说,“十年前失窃的那批。”
郭靖上前检查铜牌背面,发现一行小字:丙午年三月,赐慕容氏。
“慕容枫的家族?”他问。
“不是。”苏挽月摇头,“是更早的一支旁系。二十年前因勾结外敌被除名。”
萧玄走来,拿起铜牌看了看。“他们回来了。”
郭靖冷哼:“这次别让他们活着回去。”
萧玄下令将所有俘虏分开关押,重伤者隔离治疗,轻伤者轮流审讯。他亲自监督第一轮问话,要求每句话都记录在册。
苏挽月设立临时拘押区,逐一检查俘虏身体状况。她在三人身上发现相同针孔,位置一致,深度相同。
“有人统一给他们注射药物。”她说,“不是为了控蛊,是为了传递信息。”
郭靖问:“怎么传?”
“血液。”她拿出试纸,“他们的血里有微量磷粉,摩擦会发光。夜间行军时,可以用手势传递暗号。”
萧玄听完,下令搜查所有俘虏贴身衣物。果然在一人内衣夹层找到一张薄绢,上面画着路线图,终点指向云州城东门。
“他们知道守备空虚。”萧玄说,“有人提前泄露了布防。”
郭靖握紧唐刀:“必须马上通知云州大营。”
萧玄摇头:“不能靠传令兵。万一中途被截,反而暴露。”
他转身走向主车,取出青铜司南。指针微微转动,指向南方。
“我亲自去。”他说。
苏挽月拦住他:“你现在不能离开。俘虏还没审完,线索才刚开始。”
郭靖也说:“我去。我熟悉路径,速度快。”
萧玄犹豫片刻,点头。
郭靖翻身上马,带两名亲卫出发。临行前,他回头说:“回来之前,别让任何人接触那个戴莲花牌的俘虏。”
萧玄答应。
他回到囚笼区,亲自看守关键俘虏。苏挽月继续验毒,提取血液样本。
天色渐亮,战场清理接近尾声。尸体堆在一旁,准备焚烧。缴获的武器分类摆放,战马集中圈养。
一名医官跑来报告:“第三批俘虏中,有一人醒来说要见您。”
萧玄走去。那人是个年轻士卒,脸色苍白,手臂受伤。
“我说。”那人颤抖着,“我知道军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