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奏响起。
前奏过后,按分配,应该是江临唱第一段主歌。
小伙子有点紧张,声音发紧,但音准节奏都在线。
轮到白严的部分时,问题来了。
他明显对旋律不熟,进拍慢了半拍,音也飘了,高音部分直接没唱上去,卡在那里。
“停一下。”唐珏抬手示意暂停音乐,声音平静,没有责备,只是看向白严,“白严,这个地方音有点高,可以稍微调整下气息,或者我们跟导演沟通看能不能降个调?你觉得呢?”
白严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嘴,硬邦邦回了一句:“不用降调,我能唱。” 语气有点冲。
江临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唐珏点点头,没跟他争:“行,那咱们再来一次,注意进拍点。” 他转向工作人员,“麻烦音乐老师,刚才那段再来一遍。”
第二次,白严的进拍准了点,但高音还是勉强,唱得脸红脖子粗,效果并不好。
唱完他自己也皱紧了眉。
“要不……”江临小心翼翼地想提议降调。
“说了不用!”白严打断他,语气更差。
排练厅气氛有点僵。
唐珏正要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调子从门口传来:
“哟,这么热闹?唐老师带学生呢?”
众人回头,只见周燃斜倚在门框上,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衬得新染的白金发色更耀眼。
他双手插兜,视线扫过表情各异的三人,最后落在唐珏身上,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显然是刚从隔壁排练完,溜达过来了。
唐珏心里啧了一声,脸上还得维持着礼貌,回头对工作人员和另外两人说了声“抱歉稍等”,然后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拽住周燃手腕就往外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看看我们家唐老师彩排啊,”周燃任由他拉着,挑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见,“怎么,打扰唐老师教学了?”
唐珏头都大了,又回头冲排练厅方向歉意地笑了笑,手下用力,硬是把人拽出了排练厅区域,拐进一个没什么人的安全通道口。
“别闹……”唐珏把人按在墙上,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
“我怎么闹了?”周燃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垂眼看他,嘴角噙着笑。
“乖嘛~周老师~”唐珏使出杀手锏,拖长了调子,学着周燃哄他时的语气,手指轻轻戳了戳周燃胸口,“你先去排练你的,晚点我们这边排完,我去找你汇合?嗯?”
周燃还想说什么,唐珏眼疾手快,双手捧住他的脸,仰头就亲了上去!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点让你闭嘴的力道,又急又密地在他唇上啄吻了好几下,发出轻微的啾啾声。
周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和一连串的亲亲攻击弄得一愣,随即眼底漫开笑意,反客为主,一手扣住他的腰把人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按住他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带着点惩罚意味地在他下唇轻轻啃了一下。
唐珏被亲得有点喘,好不容易分开点,额头抵着他肩膀,气息不稳地小声问:“……行不行嘛?”
周燃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湿润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抬手用拇指擦掉他嘴角一点水渍,声音低哑:“……行。唐老师学坏了。”
“跟你学的。”唐珏得逞地笑,推他,“快走快走!”
周燃又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这才转身,带着点慵懒的笑意朝自己排练厅走去。
唐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了缓呼吸,拍了拍有点发烫的脸颊,整理好表情,才重新走向那个气氛微妙的排练厅。
唐珏回到排练厅,感觉空气比刚才还冻人。
江临和白严各坐一边,泾渭分明。
江临的助理正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江临低着头,脸色不太好。
白严则抱着胳膊,脸色更冷。
一个机灵的工作人员赶紧凑到唐珏身边,压低声音飞快说明:“唐老师,白严老师那边……希望调整下词序,他想唱第一段,您接第二段,江临老师最后唱……”
工作人员表情为难,意思很明白——
对方有后台,导演组那边压力下来了。
江临的助理也投来无奈又歉意的目光。
唐珏闭眼,无声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走到江临身边,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声音不高但清晰:“没事,换就换吧,唱哪段都一样,都是表演。”
他语气平静,带着安抚的力量。
江临抬起头,看着唐珏沉稳的眼神,那份委屈和不平才勉强压下去,点了点头:“嗯,听唐老师的。”
白严见他们达成一致,这才站起身,没什么诚意地说:“那就开始吧。”
伴奏再次响起。
新的词序分配下,白严唱第一段主歌。
他倒是卯足了劲想表现,可惜实力撑不起野心,声音刻意拔高,反而显得尖锐不稳,节奏也抢了几次拍子,效果……比之前更差。
轮到唐珏的部分,他一开口,扎实的唱功和稳定的气息立刻稳住了场子,对比之下更显差距。
江临最后一段,虽然被安排到最末,但也认真完成了,无功无过。
一遍唱完,排练厅里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连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严脸色铁青,显然也意识到效果不佳,但又拉不下脸。
唐珏神色如常,仿佛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直接转向工作人员:“再来一遍吧,熟悉下新词序。”
他声音平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彩排本身。
江临立刻应声:“好的唐老师!”
白严抿着嘴,没再说话。
排练在一种微妙的、各怀心思的‘和谐’中,继续进行。
等排练完走出排练厅,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周燃自然地揽着唐珏的肩膀往外走:“累不累?”
“还行……”唐珏靠着他,声音里透着点疲惫后的懒散。他回头跟还在收拾的江临和工作人员道了声“辛苦,明天见”。
两人走到总台门口,外面守候的粉丝还没散,看到他们出来立刻欢呼起来。
“珏宝!!!”
“燃哥!!!”
闪光灯亮成一片。
唐珏瞬间切换状态,脸上扬起熟悉的、阳光的笑容,朝粉丝们大力挥手。
“谢谢珏宝的奶茶!!!”有粉丝大声喊。
“谢谢燃哥的奶茶!!!”另一波声音也响起来。
周燃听到这句,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身边的唐珏。
唐珏正笑着对粉丝比心,察觉到周燃的目光,放在周燃腰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把,眼神示意:别露馅!
周燃瞬间了然,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抬起头,对着热情的粉丝们,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说道:“不用客气。不过账单是唐老师付的,大家是不是该再谢谢唐老师?”
粉丝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和笑声:
“啊啊啊!!谢谢唐老师!!!”
“珏宝大气!!!”
“燃哥你让老婆付钱!”
在粉丝们善意的哄笑和谢谢唐老师的声浪中,周燃笑着护紧唐珏,快步走向等候的保姆车。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唐珏终于卸下那点营业状态,整个人瘫进座椅里,长长舒了口气。
周燃看着他放松下来的侧脸,伸手捏了捏他后颈:“唐老师破费了。”
“哼,”唐珏闭着眼,嘴角却翘着,“还不是为了替你收买人心。”
“嗯,”周燃低笑,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那……怎么报答唐老师?”
唐珏没睁眼,只是精准地伸出手指,戳在周燃凑过来的额头上,把他推开一点:“记账本上。回头慢慢算。”
周燃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没再闹他,只是低声说:“好。先回家,给唐老师‘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