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表到楚柳家门口这一段的线路，没有任何带电反应。
也就是说，不存在线路破损导致的漏电。
这就把“漏电”这个可能性给排除了大半。
那问题出在哪？
秦业站在电井前，陷入了沉思。
电流异常是客观存在的。
不是电器问题，也不是入户线路漏电。
难道……
他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可能。
问题可能出在源头。
也就是整个小区的总配电房。
有可能是从配电房到这栋楼的主电缆出了问题。
这个工程量可就大了。
他关上电井的门，回到楚柳家门口。
楚柳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是线路问题吗？”
秦业摇了摇头。
“楼道里的线路没问题。”
他看着楚柳瞬间垮下去的脸，继续说道：“我现在怀疑，可能是小区总配电房到我们这栋楼的线路有漏电，我需要去那边看一下。”
“啊？还要去配电房？”楚柳有些惊讶。
“嗯，问题要从源头查起。”
秦业说着，已经准备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楚柳把猫往沙发上一放，赶紧跟了上来。
她现在是彻底相信秦业的专业能力了，也对这个离奇的电费问题充满了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穿过小半个小区，来到了位于角落的配电房。
配电房大门紧锁，上面挂着“高压危险，闲人免进”的牌子。
秦业走到门前，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挑了一把，很轻松地就打开了门锁。
楚柳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物业给的备案钥匙。”秦业随口解释了一句，“我们公司和这一片的很多小区都有合作，方便紧急维修。”
楚柳：“……”
行吧，你专业，你说了算。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巨大的电流嗡鸣声瞬间包裹了两人。
房间里摆放着一排排巨大的灰色铁皮柜，上面布满了各种开关和指示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道。
楚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种地方，光是站着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秦业却习以为常，他示意楚柳在门口等着，自己则径直走到其中一个配电柜前。
他根据楼栋编号，很快就找到了楚柳家所在的那一根主线路。
他再次拿出钳形电流表，夹了上去。
屏幕上的数据跳动了一下，最终稳定了下来。
秦业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没有漏电。
从配电房出来的这一路主线上，电流数值和理论值完全匹配，没有任何可疑的损耗。
这下，连“主线路漏电”这个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事情，彻底变得诡异起来。
屋里的电器没问题。
入户的线路没问题。
楼道里的线路没问题。
配电房的主线路也没问题。
那电，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总不能是凭空产生的吧？
秦业站在嗡嗡作响的配电柜前，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的可能性在脑中过了一遍。
最终，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离奇的推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偷电。
但不是那种常规的，私自从别人家线路上搭一根线走的那种低级偷电。
而是一种更隐蔽，更稳定的偷电方式。
有人，在楚柳家的电表之后，但在进入她家之前的那一段线路上，并联了一个用电器。
这个用电器，功耗不大，但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运行着。
正因为它的功耗是持续而稳定的，所以它完美地融入了背景电噪声里，如果没有用专业的电力分析仪去检测波形，根本发现不了。
它就像一个寄生虫，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主人的血管上，每天吸取着定量的血液。
会是什么设备需要24小时不间断稳定运行？
服务器？
还是……挖矿的矿机？
秦业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普通电力维修的范畴了。
有点意思。
他收起仪器，关上配电柜，转身走出了配电房。
“怎么样？”楚柳立刻迎了上来。
“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一点。”
秦业锁上门，看着楚柳。
“我们先回去再说。”
秦业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平静。
“不是漏电。”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让楚柳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有人在偷你家的电。”
“偷电？”
楚柳的音量瞬间拔高，连怀里的团子都被她吓得“喵”了一声。
她顾不上尴尬了，也顾不上社死了，三两步冲到秦业面前，眼睛瞪得老大。
“你确定是偷电？不是漏电？”她重复了一遍，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确定。”
秦业指了指仪器上的波形图，“如果是线路老化或者电器漏电，波形不会这么稳定。现在这个数值，非常平稳地维持在一个高位上，说明有一个功率稳定的用电器一直在你家的线路上运行。”
“而且，这个功率还不小。”
秦业的语气很笃定，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楚柳彻底愣住了。
偷电……
这个词她只在新闻里或者法制节目里看到过，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难怪！
难怪她这个月电费那么离谱！
她一个独居女孩，平时上班忙得脚不沾地，周末偶尔宅一下，怎么可能用掉那么多电？
她之前还以为是电表坏了，或者是自己哪个电器没关，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
搞了半天，是有贼在薅她羊毛！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从楚柳的心底冒了出来，烧得她脸颊通红。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这是性质问题！
太可恶了！简直是无耻之尤！
“谁啊？谁这么缺德？”楚柳气得咬牙切齿，“我……我能报警吗？”
“可以，但需要证据。”秦业冷静地回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电是从哪里被偷走的。”
他看了看总闸，又看了看旁边一排分闸。
“我需要把家里的电闸一个个关掉，来确定问题线路，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电器不能断电？”
“没有没有！”楚柳现在一心只想抓到那个偷电贼，立刻摇头，“你尽管关！就算有，也比被贼偷电强！”
“好。”
秦业点点头，不再废话，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标着“厨房”的那个空气开关。
“啪嗒。”
厨房的灯应声而灭。
秦业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仪器屏幕上。
“厨房线路，排除。”
屏幕上的电波图，纹丝不动。
他又伸出手，按下了“卫生间”的开关。
“啪嗒。”
“卫生间线路，排除。”
电波图依旧坚挺地维持在高位。
“客厅。”
“啪嗒。”
“排除。”
“主卧。”
“啪嗒。”
“排除。”
随着一个个开关被关掉，楚柳的心也一点点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