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秦业双手插兜，踢踏着脚下的人字拖，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晃荡。
他刚从一个客户家里出来，活儿不累，就是有点磨叽。
业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非拉着他聊了半天家长里短。
“唉，这年头，搞技术的还得兼职心理疏导。”
秦业自言自语地吐槽，从兜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来自《一路有你》节目组。
他心头微微一跳。
前些天脑子一热，在网上看到这个素人综艺招募，号称要发掘“平凡生活中的不凡技艺”。
他顺手就填了个报名表。
职业：电工。
特长：修电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没想到，还真有后续了。
秦业点开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划过。
【尊敬的秦业先生，恭喜您已通过《一路有你》节目组的初选……】
他挑了挑眉，继续往下看。
内容很长，官方客套话一大堆，核心意思就一个：你被选上了。
“嘿，还真行啊。”
秦业收起手机，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
电工。
这职业，说好听点是技术工种，说难听点就是个接电线的。
扔人堆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转念一想，这活儿又是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
没电？
手机变砖头，电脑变废铁，晚上连个亮都摸不着。
简直是现代人的酷刑。
他这手艺，算是童子功。
从小跟着当电工的老爹屁股后面跑，耳濡目染，十几岁就能独立上手了。
电路图在他眼里，跟小人书没啥区别。
或许，节目组看上的就是这份“接地气”？
毕竟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光鲜亮丽的网红，他这种天天跟电线、灰尘打交道的，反倒成了稀有物种。
“得，庆祝一下。”
秦业拍了拍肚子，心情豁然开朗。
他改变方向，朝着街角那家开了十几年的老烧烤店走去。
“老板，老规矩！”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去。
店里烟火气十足，孜然和辣椒的香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滋啦——
肉串在炭火上渗出油脂，发出诱人的声响。
秦业找了个角落坐下，翘起二郎腿，刷着手机短视频，时不时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
没多久，一大盘烤得焦香流油的串儿和几瓶冰啤酒就上了桌。
秦业拿起一串腰子，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一个字。
爽！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这才是生活嘛。
就在他吃得满嘴流油，嗨到不行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秦业看着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随手划开接听，开了免提。
“喂，哪位？”
他的声音还带着嚼东西的含混。
“喂？！是秦师傅吗？救命啊师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尖利又恐慌的叫喊，差点把秦业的筷子给吓掉。
这嗓门，不去唱女高音可惜了。
秦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清了清嗓子。
“大姐，你慢点说，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我家……我家所有电器，全都带电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啥玩意儿？”
秦业懵了。
他手里的肉串都忘了吃。
“你再说一遍？所有电器都带电？”
“对！没错！就是所有！”
女人语速极快地喊道。
“我刚才想用微波炉热个菜，手一碰外壳，直接给我弹开了！麻了我半边身子！”
“我不信邪，又去摸了一下冰箱……也带电！”
“还有洗衣机！电视机！就连我手机充电器那个插头，都滋滋地冒火花！”
“师傅啊，这房子是不是闹鬼了啊！太吓人了！我连灯都不敢开了！”
秦业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干了这么多年电工，从学徒到老师傅，处理过的电路问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漏电的，短路的，跳闸的，什么奇葩情况没见过？
但“所有电器外壳都带电”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这不科学啊！
这简直是玄学！
“大姐，你确定不是静电？”
秦业本能地提出质疑。
秋冬天干燥，人身上带点静电，摸金属外壳被电一下，太正常了。
“静电能把我半个胳膊都电麻了？！”
女人立刻反驳，声音又高了八度。
“我拿电笔测了！真的！那灯亮得跟太阳似的！师傅你快来看看吧，我给你加钱！多少钱都行！我现在躲在楼道里给你打电话，家门都不敢进！”
电笔都亮了？
秦业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就不是小事了。
要么是这客户不懂瞎咋呼，要么……就是碰上硬茬了。
一个极其罕见，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电路故障。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职业本能涌了上来。
他想去看看。
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鬼”，能让一屋子电器集体造反。
“行，地址发我。”
秦业果断地说道。
“你站远点，别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金属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齐思淼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楼道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拨出的号码，她盯着那个号码，心里七上八下的。
声音听起来……好年轻啊。
不会是个刚出道的学徒吧？
这事儿听着就邪乎，他能搞定吗？
齐思淼心里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