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那个“动手”的电话,如同按下了一个危险的开关。
夜色如墨,将东郊工业区的废弃仓库群紧紧裹住的同时,也笼罩了刚从《古玩天地》出来,正准备回家的林深。
风从断裂的窗框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铁锈与尘土混合的腥冷气息——那是金属腐烂的味道,也是时间遗忘的余温。
视觉上,只有零星月光穿过破碎玻璃,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如鬼爪的影子;听觉中,风声低回,像有人贴着耳廓呢喃旧日罪孽;触觉则来自脚下砂砾的刺骨粗粝,每一次脚步轻移都像踩在沉睡野兽的脊骨上。
林深的身影贴着墙根滑行,衣角擦过剥落的墙皮,发出细微沙响。
他并非无缘无故来到这片荒凉之地。赵子轩那个电话让他心生警惕,他预感到对方会有极端动作,联想到沈昭提供的旧报纸线索指向这片区域,他决定冒险前来一探,试图找出赵子轩可能藏匿最后底牌的地点。
他不是在奔跑,而是在黑暗中“呼吸”——鼻腔里灌满潮湿的霉味,耳膜捕捉到远处老鼠窜过铁皮桶的“哐当”一声,掌心因紧握手机而渗出微汗,却又被冷风迅速吹干。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那座编号为“7”的旧仓库——沈昭提供的旧报纸早已泛黄卷边,像一张藏宝图,每一道折痕都指向这里:赵国栋祖宅,如今成了赵子轩频繁出入的秘密巢穴。
就在他距后门仅剩十步时,一道破空之声撕裂寂静!
不是普通的风,而是某种高速旋转的金属物体切开空气的尖啸——听觉瞬间拉满警报!
林深瞳孔骤缩,身体早已先于意识反应:脚尖猛地点地,砂石飞溅触感直抵脚底神经;上半身急沉,风擦着后颈掠过,皮肤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砰!”钢管砸地,碎石崩裂撞上小腿,火辣辣的痛感炸开。
左右阴影里窜出四五条黑影,脚步沉重却无声,手中棍棒寒光闪烁,每一次敲击掌心都发出“啪、啪”的闷响——这不是威胁,是节奏,是猎人围困猎物前最后的心理碾压。
林深背靠墙壁,冰冷水泥透过薄衣渗入脊椎,他扫视敌人,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是死局,对方训练有素,动作精准如齿轮咬合。
“小子,反应挺快啊。”刀疤脸狞笑逼近,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耳膜,“赵少早料到你会来送死。”
林深不语,视线扫过巷道——九十度拐角处堆着半塌木箱,视觉死角,更是唯一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带着铁锈与汗味涌入肺腑,猛然向左冲去!
那人一愣,本能挥棍格挡——就是这毫秒迟疑!
林深身体如蛇般扭转,左脚蹬墙反弹,触感坚硬而弹韧,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拐角!
“追!别让他跑了!”怒吼声中,林深单手掏出手机,拇指疾点屏幕,语音刚出口:“我在东郊仓库后巷,速报警。”剧痛从手腕炸开——钢管精准命中!
听觉瞬间被剧痛淹没,手机脱手飞出,“啪”地摔裂,屏幕碎成蛛网;一只皮靴狠狠踩下,“咔嚓”声清晰得令人牙酸,零件四散。
林深闷哼一声,手腕灼热肿胀,指尖麻木,却一头扎进拐角。
与此同时,老街淮古斋内……
……众人打着手电搜寻,光束扫过积尘木箱,霉味浓烈刺鼻,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腐朽的记忆。
小周忽然惊呼:“淮哥!这里有东西!”他从油布下抽出纸条,手电光照亮墨迹未干的一行字:“账本已转移,东山再起。”
林深心沉如坠冰窟,指尖捏紧纸条边缘,触感粗糙如枯叶。
派他来这里寻找账本,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此刻,一个冰冷声音从仓库高处渗出,如同毒蛇滑过耳道:“林深,你输了。”
众人举灯四照,只见黑影幢幢,唯有风声呜咽回应。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傲慢:“账本?不过是引你来的鱼饵。老街真正的秘密……早在我手里。”停顿片刻,仿佛欣赏林深脸色变化,最后一句如针扎进骨髓:“好好守着你的淮古斋吧,你从我手上买走的那件‘老东西’,可比你想象的有趣多了。”
黑影一闪而逝,仓库重归死寂。
林深僵立原地,指尖残留纸条触感,耳边回荡那句话——“老东西”?
他猛然睁眼,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尊从赵子轩手中买下的青铜香炉,表面铜绿斑驳,掌心摩挲时竟有异样温热……当时只道是包浆岁月,如今想来,那温度,根本不像死物。
难道秘密,竟藏在那个他早已拥有的香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