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林深矗立于门扉之前,一股冷风自幽深的巷尾席卷而来,如利刃般切割过他的后颈,留下一抹寒意。
他没敢回头——身后那人,刀疤脸,手里不知有没有枪,只有一声低哑的“走”,像铁链拖地般拽着他往前。
旧货市场的入口就在巷尾,夕阳斜照,青石板泛着暗金,像一层薄薄的血光覆在地面
林深一走进这儿,就闻到一股混合的味儿,尘土到处飞,老木头那股子味儿也直往鼻子里钻,远处还有淡淡的茶香飘过来,那是摊贩烧水散发出来的。
刚刚闹了一场风波,不大不小的,现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摊主在拾掇东西呢。
他们不时地以余光窥探着林深,那眼神中,敬畏与好奇如同交织的丝线,勾勒出复杂的情绪图谱。
那铁皮摊架被风一吹,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能听到老猫偶尔低低地叫几声。
小周满脸通红,紧跟林深,嘴里念叨着奇遇:“师傅,您太神了!一触即破刘三诡计,一眼看穿张建国傲骨。今日他竟对您毕恭毕敬,真是不可思议!”他手舞足蹈,兴奋得难以自持,仿佛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林深面不改色,将高价售出的‘乾隆通宝’空盒妥善收好,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深知手中这枚古币不仅承载着历史的沉淀,也见证了艺术与文化的交融,其经济价值与收藏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显得珍贵。
对他来说,戳穿刘三的骗局,认识张建国,都只是他计划里的小环节。
真正的大目标,还在看不见底的深处藏着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就有那种小姑娘才有的清脆劲儿,还带着焦急的感觉呢。
“林深!”
林深和小周一块儿扭头看过去,就瞧见苏晚跑过来了,跑得都有点气喘吁吁的了,脑门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发黄纸条呢。
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啊,满满的都是惊讶,还有那种找到重要线索之后的兴奋劲儿。
“跑慢点,别着急呀。”林深就朝着她走过去了,说话时,他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她,毕竟她这时候正心急呢。
苏晚在他跟前站定了,使劲儿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她声音因激动而微颤,递过纸条:“林深,瞧!我在姑妈裁缝铺阁楼旧皮箱夹层寻得此物,其上记载,似与你提及的老物件有关!
纸条紧握于她手中,边角微皱,霉香淡逸,似岁月低吟浅唱。
林深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裁缝铺、阁楼、旧皮箱……这些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一下子就在他脑袋里串成了一条模模糊糊的线。
他没马上伸手去接纸条,而是先看了看周围。
这儿人多嘴杂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低声说道:“走,回店里聊。”
三个人脚步匆匆地穿过好几条小巷子,就回到了林深开的那个叫“拾遗斋”的古玩店。
小周很机灵,麻溜地关上店门,又把卷帘拉下来,一下子就把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都给隔开了。
店内光线幽暗,一盏老式台灯洒下昏黄柔光,恰好映照着古朴八仙桌,添了几分静谧。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汁的香味,闻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木梁间不时传来细微的“吱呀”声,仿佛老房子在低语,讲述着往昔的故事。
“给我吧。”林深把手伸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劲儿一下就出来了。
苏晚轻手轻脚地将那张略显破败的纸条递到他的掌心。
纸条触感粗砺,边缘斑驳,尽显岁月的痕迹。
其上以罕见的蓝黑墨水书写着娟秀小字,笔迹间透露出书写时的匆忙与急切。
林深的眼睛盯着纸条,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这张单子上列着的可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堆看着普普通通的老物件:一个雕着花的樟木箱、一套紫砂茶具、一个白玉做的如意,甚至还有一架老式座钟……每一个物件的后面,都用更小的字写着一个日期和一个姓氏。
小周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可看了半天,满脑子都是迷糊:“师傅啊,这都是些啥玩意儿呀?虽说也是个老物件,可瞅着咋也不像是国宝级的宝贝啊。”
苏晚呢,也紧张兮兮地瞅着林深的侧脸,就等着他给个说法呢。
林深默然,指尖轻触清单,内心却似狂风骤雨,波涛汹涌。
为啥呢?
因为这清单上列着的东西,居然能和他从沈昭那儿拿来的加密账本一个一个对得上号!
林深转头望向苏晚,眼中满是感激之情,郑重其事地说:“苏晚,你这次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这张清单的价值,远超百枚‘乾隆通宝’。”
苏晚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摆手轻笑道:“能帮上你就好。我总感觉这东西非同寻常,上面的记号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
林深深吸了口气,师父所受的冤屈,连同那些被吞噬的钱财与背后的秘密,全都凝聚在这薄薄的纸条之中。
而那个整天高高在上,还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的沈昭呢,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一张能把他彻底给整垮的大网,已经静悄悄地撒开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震动起来了,屏幕上闪着两个字——沈昭。
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念叨起他,电话就来了。
林深的嘴角微微一弯,扯出个冷冷的笑模样,然后他就按下了接听键。
按完之后呢,他也不吭声,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沈昭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着傲慢与试探,悠悠传来:“林深啊,听说你在旧货市场大展身手,怎么,摆弄些小物件,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林深悠然地靠向椅背,声音平静如水:“沈总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暇来关注我这等琐碎之事?”
“我这是在提醒你。”沈昭的语气骤然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妄图染指。不属于你的圈子,也别硬挤。安心摆弄你的那些玩意儿,对你或许还有好处。”
“谢谢沈总这么关心我。”林深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话头一转,慢悠悠地说:“不过,我最近对那些‘老物件’的‘清单’颇感兴趣,正打算细细研究一番。说不定啊,能有啥意想不到的收获。”
电话那头的沈昭,呼吸一下子就像被卡住了似的,一下子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林深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的眼神又回到了桌面上,那张发黄的纸条在灯光下好像有股神秘的劲儿,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复仇的棋局早已布下,此刻,正是落下第一枚棋子的时刻。
林深缓缓伸出手,面容凝重,再次拿起了那张掌握着无数人命运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