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老龙主大发雷霆。
裴鹤一言未发，安静的立在中央。
老龙王起初因儿子归来，心中高兴得不行。可当他发现儿子经脉尽断，灵气逆行，且只剩不到百年寿命后，气得险些昏厥差点去龙族先主。
“万年寿命，出去一趟只剩百年！谁活的过你！”老龙王气的手都在发抖。
白龙一族受时间之主祝福寿命最短都是一个纪元，儿子是万年来最特殊的一只白龙，也并肩龙族的兴衰，可这一切，都毁了，还是毁在他手里，换谁都接受不了。
“几千年的努力，结果你为了个凡人前功尽弃。”
“龙主，有什么事好….”
龟丞相见状不妙，下意识想拦，却被老龙主一把推开。
“你喜欢个凡人，我不说你什么，你想为她续命，这也没错！”
“可喜欢的方式那么多，续命的良药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衡量！”
父之爱子，则为子筹谋。
老龙王并非迂腐之龙，否则断不会允许凡人女子入住龙宫。
但这份不迂腐，有个底线，那就是绝不能有损儿子的利益，更不能危及水族一脉的延续。
“你……你糊涂啊！”
“我忍痛将你送入危机四伏的修真界，是盼你能历练成长，结交天命所归的气运之子，为我族寻得一线生机。”
“可你…不但与一介凡人女子缔结了同生共死的同心术，还将逆鳞给了她，更是为了她与天命之子正面抗衡，你……你可知此举会为我族招来何等祸患！”
老龙主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龟丞相赶紧上前搀扶，再度被他甩开。老龙主一步步逼近儿子，眼中是滔天的怒火，更是深不见底的痛心。
老龙王指向殿外翻涌的墨色海渊，“看见了吗？北海的万年玄冰层已经开始消融！”
“极北之地的镇海碑……已经裂开三道缝隙！天地秩序崩塌在即，到时候你让我水族怎么办？”
“若她是修仙之人便也就罢了，可她仅是个凡人，龙百年一岁，你的一岁便是她的一生，你要陪她一起死吗？”
裴鹤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安静地听着父王的训斥。
直到父王提及夫人，听到此话蓦然抬头，“她不会死。”
老龙主眉头一拧，他不过才提了一句那凡人女子，这逆子就立马不装死了！
合着他先前说的那些话，这逆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裴鹤抬眸对上父王，“就算没有气运之子相助，我也能护下水族。”
“凭你？”
“是。”
老龙主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刚刚好不容易自我调节下来的情绪，此时又被这话勾起了脾气。
当下唤出鞭子就要抽过去。
裴鹤不闪不躲，神色平静。
“给我住手！”
匆匆赶回的龙后还没进门，手上的巴掌已经拍了出去，挡了即将挥到身上的那一鞭，“若不是因为你执意要听他人之言，非要让鹤儿前往修真界，我可怜的鹤儿又怎么会遭遇这些！”
面对龙后，老龙王瞬间没话可说。
但看着龙后一来，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一味袒护不成器的儿子，他只觉头昏眼花。
偏就此时，裴鹤“哇”吐了口血。
老龙王只觉得龙后看自己的目光越发阴森，心里警铃大作，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我没动手！不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那是不是你气的？他是不是在你这吐血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骂这个逆子！”
龙后冷笑一声，“龟丞相早就告诉我了，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吗？”
对于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龙后比老龙主知道的还清楚，可她对于儿子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多大意见。
灵气微末是早已注定之事，他们都办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小辈去办？
但在她看来，老龙主的执念，与其说是为了龙族万载荣光，不如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不甘。
将这般沉重的担子，强压在一个孩子的肩上，本就是荒谬。
“我们这一代，连同上一代，都未能逆转乾坤。”
“如今浩劫将至，为何不能让他按自己的意愿活剩下的日子？”
老龙主看着龙后这副模样，一腔怒火像是被冰冷的海水骤然浇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苍凉。
他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在珊瑚宝座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倦意，“龟丞相…你带他下去休养吧….”
另一边的魔宫。
月魅盘坐于池边，周身蒸腾着灼热的暗红魔气。
她原本妖艳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唇角渗出一缕暗血，显然已耗费了极大的心神。
双手结印，指尖牵引着道道本源魔元，如同血色的丝线，源源不断注入池中沉睡的少女体内。
每一道魔元的输出，都让她眉心的魔纹黯淡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池中少女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灵儿，你醒了！”
“娘亲……”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灵稍稍放下心。
她本能地想调动体内灵气修复身体，可毫无反应，以往充盈的灵力消失殆尽。
“我的灵力呢？…..我感觉不到灵力了！”
“娘亲……我的灵力……”
“没有了！”
她的声音从最初的不可置信，瞬间变得尖锐而绝望。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娘亲！我是不是……再也不能修炼了？！”
一想到即将成为无法修炼的废人，这打击让月灵根本无法接受。
“灵儿，别怕。”月魅轻声安抚，“只要我还活着，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踏入修仙之路。”
月灵猛地抬起头，充满希冀的看向母亲，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确认，“娘亲….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不会。”月魅声音嘶哑，抓住了女儿的手，“娘亲永远不会抛弃你。”
得到母亲肯定的回复，月灵恐慌不安的心抚平了一丝，将脸埋进母亲带着血腥与冷香气息的怀抱，寻求着短暂的庇护。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一道轻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月灵从母亲怀中抬起头，瞬间锁定了偷看她的那名魔族侍女。
那侍女虽垂首敬畏，月灵却捕捉到她眼睫下，一丝未敛的好奇与轻蔑。
“娘亲…她看不起我，她嘲笑我！”月灵伸手指着那名偷看多的侍女，委屈告状。
月魅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
那侍女感受到这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期望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