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脸色一变，在白承南的气势压迫下，悻悻闭嘴。
此时，漕帮龙头“翻江鲤”站起身，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姜司主，你画的饼很大，但空口无凭，我等如何信你？朝廷翻脸不认人的事，可不少见！”
“问得好。”姜凡看向他，“信我，不是因为姜凡二字，而是因为你们别无选择！”
“继续乱下去，大军围剿，玉石俱焚是迟早的事！信我，至少有一条明路可走！三日期限，便是我的诚意与能力的证明。至于朝廷信誉……”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铁血意味，“我姜凡在此立誓，凡登记入册，守我规矩者，便受我庇护！谁敢无故动我靖安司的人，便是与我姜凡为敌，与陛下亲设的靖安司为敌！届时，刀剑说话！”
这股毫不掩饰的护短与强势，反而让一些人心安。
江湖人，有时更信奉强者的承诺。
帅府，书房内。
姜昊听着心腹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立规擂？登记造册？巡查队？”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割破了掌心，渗出血迹，“他倒是会另辟蹊径！收买人心，一套接着一套！”
心腹低声道，“少帅，我们是否要……给他制造点麻烦？比如，让人去砸了他的场子？”
姜昊眼神阴鸷，“蠢货！现在去闹事，岂不是坐实了我们与江湖混乱有关？女帝正看着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让他折腾！三天时间，他真以为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草莽是那么好收编的？就算表面上服软，暗地里阳奉阴违，也够他喝一壶的！等期限一到，他若无法令行禁止，便是欺君之罪！”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恶毒，“去，把我们安插在几个小帮派里的人手动起来，让他们第一个去‘登记’，表现得越顺从越好。”
“然后……找机会，用巡查队的名义，‘失手’打死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仆从或者子侄。”
“我要看他姜凡，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立规擂第二天，风波骤起。
登记造册之事，在漕帮、丐帮等几个大帮派默许，以及姜凡强势姿态下，竟真的推行起来，已有数百人登记。
江湖巡查队也开始初步组建，在街上巡逻，起初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午后，噩耗传来。
一队新成立的巡查队，在处置一场街头斗殴时，“失手”将兵部给事中家的一名恶仆当场“格杀”。
那恶仆虽横行霸道，但罪不至死。
兵部给事中孙永群闻讯暴怒，直接告到了御前，斥责姜凡纵容江湖匪类，草菅人命，祸乱皇都！
消息传到佛伯勒，快嘴刘面如土色，“主公！是属下去核查不力，那队巡查队里混进了……”
姜凡抬手止住他的话，脸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意料之中。”
白承南眉头紧锁，“孙永群不过是马前卒。此事背后，必有推手！我们是否要彻查那队巡查队的背景？”
“查，但要暗中查。”姜凡目光冰冷，“现在最紧要的，是平息事端，给朝廷，也给所有观望的人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备车，去孙府。另外，让那队惹事的巡查队所有人，自缚于孙府门前，听候发落。”
快嘴刘惊道，“主公！如此一来，岂不寒了那些刚刚归心弟兄们的心？”
“规矩就是规矩。”姜凡语气斩钉截铁，“我立的规，我先守！无论是谁，违规必惩，绝不姑息！唯有如此，才能取信于人，才能真正立起‘靖安司’的招牌！至于寒心……”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等我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挂在旗杆上时，他们的心，自然会暖回来！”
这一刻，佛伯勒内所有人都心潮汹涌，尤其是与姜凡有旧之人，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少帅。
费雪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一切，都回来了！”
孙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
几名巡查队员被捆绑着跪在门前，面带惶恐与不甘。
孙永群站在台阶上，满面怒容，周围是义愤填膺的孙府家丁和围观百姓。
姜凡的马车缓缓停下。
他刚下车，孙永群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姜凡！你看看你招揽的好手下！匪性难驯！滥杀无辜！今日你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我定要在金銮殿上参你一本！”
姜凡无视他的咆哮，先走到那几名被缚的队员面前，目光扫过他们，“你们可知罪？”
为首的小队长抬起头，眼圈发红，“司主！属下等是按规矩办事，那恶仆持械行凶，反抗激烈，属下等一时失手……”
“规矩里，可有无故夺人性命这一条？”姜凡声音冰冷。
小队长语塞，低下了头。
姜凡不再看他，转身面向孙永群与众多围观者，朗声道，“孙大人，诸位乡亲！靖安司立规之初，便已言明，违规者，必受严惩！今日我部下属执法过当，致人死亡，触犯律法，更违背我靖安司铁律！姜凡，身为司主，御下不严，难辞其咎！”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四方，“现判决如下，执法过当致人死者，依律送交京兆尹府，按律论处！其余协同者，杖责五十，革除巡查队籍，永不录用！姜凡自罚俸禄一年，抚恤死者家属！”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谁也没想到，姜凡会对自己人下手如此之狠，更是当众自罚！
那几名被缚的队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凡的背影，眼神复杂。
孙永群也愣住了，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被姜凡这干脆利落的“自断臂膀”给堵了回去。
姜凡不等他反应，继续道，“然，靖安司之规矩，在于公正！死者虽为孙府仆役，但平日横行街里，多有恶行，今日之事，亦是他持械挑衅在先！此事，我靖安司会一查到底，并将详情公告天下！绝不偏袒任何一方！”
他目光如炬，看向孙永群，“孙大人，如此处置，你可满意？若不满意，你我即刻进宫，面见圣上，请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