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在哀鸣,大道在震颤。
方成与鸿钧的终极道争,已彻底脱离了能量的对耗,进入了“存在定义权”的争夺。
鸿钧的“唯一神光”刷过,混沌被强行“定义”为一片绝对的“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连“虚无”的概念都被抹去,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空无”。
这片空无迅速蔓延,要将方成连同其代表的一切“变数”彻底吞噬、同化。
方成立于这蔓延的“空无”之前,神色平静。
他并未抵抗,也未逃避,只是缓缓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掌之上,没有光华,没有力量波动,只有一种“状态”。
一种仿佛亘古如此,超越了“动”与“静”、“有”与“无”的绝对状态。
神话金仙——自身即根源,我意即法则,念动即真实,无需突破,本自具足。
若以凡俗理解,光速,是宇宙法则为万物设定的绝对壁垒。
一切有形有质之物,无论其如何加速,如何积累能量,都如同在无限逼近一个永远无法真正触及的彼岸。
这咫尺之差,实则是存在维度的天堑——你航行得越快,时空本身施加于身的“存在枷锁”便越沉重,使得那最终的“突破”成为理论上的不可能。
而光本身,它“生而在此境”,它即是这法则的化身。
它无需挣扎,无需积累,它的每一个“瞬间”,都自然处于这绝对的“速度”状态。
这不是努力的结果,而是其存在的本质。
此刻的方成,便如同从“努力加速的物体”,一跃成为了“光”本身。
他伸出的手,便是“神话”的显化。
那蔓延而来的“绝对空无”,在触及他手掌的刹那,仿佛冰雪遇到了永恒的太阳,不是被摧毁,而是被“重新定义”。
空无之中,自发地、自然地,衍生出了微尘,微尘聚合为星辰,星辰运转成星系,星系内诞生了生命与文明……
无数的可能性,如同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泉涌,轰然爆发,瞬间将那片“唯一”的死寂,化作了“神话”的繁华!
“不——!”
鸿钧真身发出了开战以来第一声蕴含情绪的低吼。
他看到了,对方并非以力破法,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状态”,直接覆盖、否定了他的“定义”!
他的“唯一之道”,在那真正的“根源自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后天”!
道争至此,胜负已分。
鸿钧眼中的神光急速黯淡,他那凝聚了无数元会道果的玄黄本源,开始不受控制地消散,如同沙垒的城堡遇到了真正的潮汐,从根基处开始瓦解。
他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极致的茫然与……一丝解脱。
“原来……超脱……并非掌控一切……而是……”
他低声喃喃,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最本初的混沌灵气,回归了这方孕育他又束缚他的天地。
就在鸿钧真身彻底消散的刹那——
洪荒世界,界牌关。
那横亘于所有生灵心头的时空长河虚影骤然消失。
那股令人窒息的、关乎存在根本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天空恢复了原状,厮杀的战场依旧,但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
昊天上帝惊骇地发现,他凭借封神榜与紫薇星轨建立的、对诸天仙神大阵的绝对掌控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
那原本如臂指使的星辰之力,似乎多了一份灵动的、“自我”的抗拒。
帝辛则感觉到,体内的人皇之气与整个人道长河的链接变得更加紧密、更加顺畅,那源自众生的人道意志,似乎更加活跃,充满了蓬勃的创造力与无限的可能。
所有修行“神话法”的存在,如孙悟空、陈玄奘、杨戬、哪吒等,皆福至心灵,感到体内法力更加活泼,与自身意志的结合更加完美,前路豁然开朗。
而西岐阵营中,那些依靠天庭敕封、外力加持的神将、妖仙,则隐隐感到自身力量似乎不如之前那般“稳固”。
大势,已在无声无息中偏转。
混沌之外。
那两道浩瀚的意志收回了“目光”。
“胜负已分。神话之路,果然更近本质。”
温和意念带着赞许。
“鸿钧亦是不凡,惜乎道路略逊一筹。不过,能见证一位‘同道’的诞生,亦是幸事。”
锐利意念依旧平静。
“待他稳固境界,自会感知到‘海’的存在。”
“届时,便可邀其论道一番。”
两道意志缓缓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混沌源头。
方成独立于那枚巨大的混沌元胎之前,周身气息彻底内敛,再无一丝一毫外泄,仿佛一个最普通的凡人。
但他站在那里,混沌便自发环绕他运转,元胎的搏动与他呼吸相合。
他即是这方混沌的“心”,是万物运行的“理”。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混沌壁垒,看到了那无垠的、被称为“海”的广阔天地,也看到了那两位刚刚离去的、深不可测的“同道”残留的一丝痕迹。
“大道无涯……”
方成轻声自语,眼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对前路更加深邃的期待与平静。
他的脚下,是已成定局的洪荒;
他的前方,是无限可能的未来。
神话时代,由他开启,亦将由他引领,走向那无人知晓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