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
“惠后与虞庆帝血脉相连,炤国与虞朝也算姻亲,而今列国趁先王驾崩,朝堂不稳之际,利用莫须有的罪名意图瓜分炤国。
眼下盛,景两国虎视眈眈,虞朝虽没有表态,但难免受了蒙蔽,中了离间计”
“这么说来,大王想让吾写信向虞朝求助?”
“还请惠后为父王,为炤国考量”
新王的话简直是颠三倒四,还什么蒙蔽,什么离间计。
分明就是炤国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非她不是寻常女子,朝中也有自己的眼线,怕是真的会相信。
君时月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些许为难。
“这...大王,不是吾不想帮,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一旦写出这封信,言官会怎样议论?吾岂不成了炤国的罪人?万万不可”
“惠后,现今炤国处于进退两难之地,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个女人就是太死板,也不知阿母为何要让他如生母一般的敬爱。
除了那日的遗留的信以外,另一封单独的信件送交在炤王手中。
信中话术简单明了,就是让他好好照顾这位“新母”
不过联想阿母在世与惠后的相处,倒也在情理之中。
“大王,即便吾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那大王呢?”
君时月眉宇间增添一抹慈爱之色,好似真的将炤王当做后辈疼爱,为他殚精竭虑。
“大王还未昭告天地祖宗登基为王,可曾想过言官百姓如何议论大王?
不敬祖宗,或是其他更难听的话?”
“这...”
炤王犹豫了。
言官都是碎嘴子,确实会用这些来“教训”他。
祖训与江山,他肯定选江山啊!
祖宗都化作白骨了,活着的人总不能迁就,也该变动变动。
更何况,还未正式登基便做了亡国之君,岂不是让后人耻笑?
“大...咳咳咳...”
君时月还未开口,一连串的咳嗽声传出。
炤王见此,吓了一跳,连忙传太医。
然而,君时月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大王放心吧!正如大王所说的,吾不能只惦记先王,却忘记先王最珍视的东西”
炤王一听,心中喜色多了几分。
只要不殉情,怎么着都行。
“惠后能这般想,那是再好不过,此事本王会与几位大臣尽快商议出一个结果,还望惠后保重身子”
身后的太监顺势递上锦盒。
“惠后娘娘,这是大王亲自为您挑选的雪参,很是滋补”
“大王有心了”
待人离去后,晚秋端来一盅红枣乌鸡汤,一勺勺的送至唇边。
看着娘娘苍白的面色,心中不免难过。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君时月咽下汤羹,淡淡道。
“晚秋,你不懂”
“娘娘,奴婢是担心您,但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您为何不顺水推舟帮大王一把,毕竟...”
毕竟娘娘在这炤国没有一个亲眷,更没有依靠。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娘娘一定知道她的意思。
君时月朝后靠了靠身子,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没有任何病态。
“晚秋,你跟了吾多久了?”
晚秋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有些慌乱。
“娘娘,奴婢知错”
“你哪有错?吾只是问你跟了吾多久了?”
“回娘娘,再有两个月满一年,当年奴婢父母双双饿死,被叔伯卖入宫。
进了宫谨小慎微,却还是避免不了被后宫的主子们磋磨,连倒夜香的太监都能欺辱奴婢。
奴婢病倒在御花园,险些被丢去乱葬岗,是娘娘救了奴婢。
娘娘是奴婢的一切,是奴婢此生效忠的主子”
君时月轻叹一声,朝着她伸出手。
“吾与你一样,无依无靠,起来吧!地上凉”
三个字拨动晚秋的心弦,她缓缓伸出手,搭在那只白皙柔嫩的手掌上。
站起身后,拿着帕子轻柔的拭去君时月嘴角残留的汤汁。
“娘娘,您别这么说,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会陪着您”
君时月看着这个不满二十的姑娘,嘴角勾勒出一抹笑。
“你知道吗?吾这个称呼,我并不喜欢”
在帝宫中,没有封号没有宫殿之前,她便可以自称吾,后来也能自称本宫。
可到了这儿,高高在上的本宫变成了妾,多讽刺啊!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吾字
虽然现在是炤国最尊贵的女人,就如当初的阿母一般可以自称吾,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堂堂虞朝帝王的亲姐,做了一个他国国君的妾室,这是她一生的耻辱。
晚秋微微垂下脑袋,低声道:“娘娘,奴婢明白”
“吾之所以没有上赶着帮忙,一来是姜氏祖训,二来也是为以后打算”
君时月说着,眸底划过一抹暗光。
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存在一天,她就有种脖子被人死死扼制的感觉。
无论将来她做出什么,那群老不死的都会用后宫不得干政将她打回原样,更甚至禁足,废除尊位。
所以,她要逼着新王在江山与祖宗之间做出选择。
要么遵从祖训,要么眼睁睁看着炤国被列国排挤吞吃,做亡国之君。
“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晚秋对朝政之事不太懂,但也隐隐约约能想到那么一丁点儿。
“你是想说先王留下的那封圣旨吧!”君时月冷哼一声,面上多了一丝狠厉之色,“老东西算计了一辈子,当然不会放过吾”
若猜想不错,那封圣旨一定是针对她的。
一旦她做出什么“通敌卖国”或者是其他事,凭借先王遗诏,定能将她置于死地。
晚秋捏了捏拳,眼中闪现一抹杀意。
谁敢伤害娘娘,她绝对不会放过,哪怕拼上这条命。
“娘娘,您看,咱们要不要...”
君时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留着就留着,不碍事的,有了这封圣旨做命脉,大王也能安心一些”
这是所有帝王,高位者的通病。
既然如此,她就得好好利用,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