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小铃医被暂时扣押,但贺强和李廷心中都清楚,证据链薄弱得可怜,仅凭模糊的铃铛声和游方的油滑态度,根本无法定罪。调查再次回到了原点,压抑感笼罩着派出所。
然而,凶手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就在游方被扣的第二天傍晚,噩耗再次传来。
这一次的目标,是镇上有名的放高利贷的苟婆子。苟婆子为人尖酸刻薄,利滚利的手段狠辣,不少镇民都受过她的盘剥,对其又恨又怕。发现她的是隔壁邻居,因听到她家传来不寻常的闷响和短暂的呜咽声,心生疑虑前去查看,才发现苟婆子倒在堂屋的地上,身体微微抽搐,口角流涎,尚未完全断气!
“人还活着!”报信的人气喘吁吁,满脸惊骇。
贺强和李廷精神一振,立刻带人飞奔赶往苟婆子家。这是第一个可能存活的受害者,或许也是揭开“鬼影刺”真相的唯一机会!
苟婆子家一片狼藉,显然经过短暂的挣扎。她仰面倒地,双眼圆睁,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右侧颈侧,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李廷立刻上前急救。针扎人中、十宣放血,试图稳住她即将消散的生机。同时,他迅速检查她颈侧的伤处。
那里有一个针孔!比前两例都要明显,位置在颈侧人迎穴附近,但入针角度似乎有些偏斜,未能瞬间致命,反而划破了周边的毛细血管,导致少量出血。针孔周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瘀青,这是气血严重紊乱、局部淤阻的标志。
“凶手失手了!”李廷立刻判断,“或许是因为苟婆子挣扎,或许是他选穴有误,这一针没能立刻毙命!”
贺强则指挥民警仔细勘察现场。在苟婆子倒地的位置附近,民警发现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一小截被揉皱又展开的、淡绿色的桑皮纸。这种桑皮纸通常用于包裹精细物品或特殊药材,而这截纸的边缘,似乎还沾染着一点极细微的、暗红色的黏腻痕迹,像是某种药膏或油脂。
“小心收好!”贺强眼睛一亮,立刻让人将桑皮纸作为关键证物封装。
李廷经过紧急施救,勉强吊住了苟婆子一口气。她无法说话,但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手指无力地抓挠着地面。
“针……针……”她从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的音节,目光惊恐地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是谁?你看清是谁了吗?”贺强急切地俯身追问。
但苟婆子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睛猛地向上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虽然未能救活,也未能得到凶手的直接信息,但这一次,凶手留下了前所未有的痕迹!一个偏离的死穴,一截可能包裹过凶器的桑皮纸!
李廷仔细检查了那截桑皮纸,尤其是那点暗红色的黏腻物。他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
“这味道……很特别。”李廷沉吟道,“不像是寻常的药膏。这桑皮纸的颜色也非天然,像是用某种植物染料浸泡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苟婆子颈侧那个失败的针孔。人迎穴,属足阳明胃经,深层有颈总动脉,若被刺中,确能迅速导致昏迷或死亡。但凶手这一针,似乎偏了几分,未能击中要害。
“凶手对穴位的把握精准无比,为何此次会失手?”李廷提出疑问,“除非……他当时心绪不宁?或者,使用的针具有所不同?又或者,苟婆子的挣扎超出了他的预料?”
贺强拿着那截桑皮纸,如获至宝:“查!立刻去查镇上谁家药铺或杂货铺卖这种淡绿色的桑皮纸!还有这上面的药膏痕迹,也要弄清楚是什么东西!”
这条突如其来的线索,像一道强光,骤然刺破了重重迷雾。
错误的穴位,遗留的桑皮纸。
一直完美隐藏于鬼影中的凶手,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细微的破绽。
调查的方向,瞬间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