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弗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竹也是不能急着走了,吩咐人把德鸣送回城,今晚自己只能留下来陪着水师这帮弟兄喝酒。
是夜,汴梁河运衙门水师大营的帐篷里,早已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水兵们的欢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片营地都在随着烈酒的荡漾而激动不已。
此番下江南,在太湖彰显了自身的实力,大帅高兴,下发了手令让每个水兵都放开了畅饮,这消息对水兵来说比什么论功行赏还带劲。
青竹、钱弗钩和安审浪作为主官,高坐主位,那自然是水兵们重点关照的对象,菜还没吃几口,水师的弟兄们便按着建制开始上来轮番敬酒。
“大帅,冲字营第一管带司徒朗,祝青竹大帅,安副帅,钱长史武运长久!”一名船长带着满船水手,举起酒杯,朝着青竹他们大声喊道。
青竹倒也潇洒,轻轻地挥了挥手,端着面前的海碗一饮而尽。军营里喝酒,谁拿酒盅酒盏,讲究的就是个气势,七分满的海碗也是一口就下肚。
这样的海碗青竹已经灌下去四碗,老钱和安审浪半推半就也陪着喝了三碗。再看青竹依旧气定神闲,双眸也是越喝越亮。仿佛他并不曾受到这酒气的影响,始终维持着一股清明的气息。
“哈哈,大帅的酒量,真是无人能敌。”钱弗钩也在一旁大笑,眼中带着些醉意,他本也是善饮之人,只是军营里喝酒来得太快,老钱不善长喝急酒,几大海碗下去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安审浪本身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突厥民族认为,酒能生血,故而,草原上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喝酒,安审浪的酒量居然比老钱还高上几分。
老安豪迈地大口喝着酒,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真是碗到酒干。与青竹相比,他显得更享受这次酒宴,毕竟青竹还要端着大帅的架子,不得孟浪,他老安则可以尽情地沉浸在酒宴之中。
身边的水兵们不断往他的海碗里倒酒,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青竹在酒席中忠实的扮演大帅这一角色,只要是管代们上前敬酒,他从不推脱,都是笑盈盈的一饮而尽。但暗地里他早已默运玄功,把酒劲化解得干干净净,沿着督脉诸穴散出体外。此时正值盛夏,谁也没注意大帅后脖颈子汗流浃背,一身酒气。
场中只有吉烈眼见,远远看见青竹眸中异常明亮,心知这是将内功催到极致的表现,他凑近再看看,留意到青竹头顶上顺着百汇穴,真气蒸腾,酒气浓郁,心中暗惊,暗道:咱这为少掌教,这位大帅,内功到了什么境界,竟然隐隐有三花聚顶这种传说中的玄妙超绝之意。
吉烈多了个心眼,暗地里召集手下水兵说道:“大家此刻不要着急,大帅怕是一时半会醉不了,咱们敬酒往后压一压,等大帅有个五分醉意,再过去拼酒。”
营地里的欢声笑语越来越热烈,青竹的酒量,渐渐成了大家眼中的异数,见过酒量好的,没见过像大帅这样喝酒的。
大营里但凡说的上话的军官轮番上前灌酒,到后来,安审浪和钱弗钩都坐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躲了下去。再看青竹端坐主位,腰板挺的笔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军官们找由头过来敬酒,青竹依旧是一碗一碗的往下吞,浑不在意。
直到夜色的深沉,再也没人上来敬酒,青竹抖了抖背后湿透的后襟,颤巍了一下站起身来,尽管他依旧保持着清醒,但整个人的脚步已经微微晃动,毕竟喝了这么多的酒,内劲化解的再勤,总有被胃囊吸收进去的酒液。
他轻轻吐了口气,向四周扫视,场间能站着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军官们都瘫软在地上,有那还能动弹的军卒,正在往营房里搬运自家主官,整船喝倒的那就没人管了。
青竹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心想这帮兔崽子今天算是喝得尽兴,七八百人也不咋地么,本大统领还能站着,没让你们灌趴下。
他摇摇晃晃地四下巡回了一下,在营地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钱弗钩和安审浪,老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安审浪抱着一根旗杆,死死攥住,一直不肯松开,还在喃喃说着酒话。
吉烈半蹲在在两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们擦拭嘴角,显然这两位老兄已经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一地的呕吐物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吉烈的脸色也是苍白得紧,显然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有心无力的揽着老钱想把他扶起来。
“长史大人呐,别在这儿睡啊,来来啦,咱回营房。”吉烈大着舌头嘀咕着,拽了半天,老钱纹丝不动。
青竹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兄你这是作甚呢?这个天气,老钱在露天睡一晚,也没事。”
吉烈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青竹站在一旁,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道:“我的少掌教啊,哪有一个副帅,一个长史睡大街的?再说了,地上吐成这样,失了咱水师的体面。”
青竹想着也有道理,点点头,也不废话,走到吉烈身前,右手大拇指顶住吉烈的头顶百会穴,左手大拇指压住他的檀中,用自身真气帮着吉烈推宫活血,也别说,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吉烈顿时觉得一股沛然纯正的真气,顺着自己的任督二脉运转开来,猛得贯通自己的小周天,将自己胃囊里的酒液凝聚起来,顿时心口一阵烦闷,胃里翻江倒海,翻涌欲呕。
青竹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后,轻轻一掌印在他后心,吉烈顿时张口,一股酒箭喷了出来。
再看吉烈面色变得血红,随后一隐即逝,恢复了正常。一口酒箭喷出来,吉烈感觉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连任督二脉的小周天运转的也比平时顺畅了,当真佩服这个掌教小师弟的修为。
他一骨碌爬起来,忍着残留的醉意,扶起了还能动弹的安审浪。青竹笑了笑,拦腰抱起已经呼呼大睡的钱弗钩,找了个空闲的军帐,将两人安顿好。
忙活完了这摊事,青竹踱步来到营门,检查了一下值夜的哨位,还行,哨兵们都喝了点,没多,看见自己这位大统领还知道行礼,他点点头,看了看夜色,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