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莫测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这次不是陆沉霜那个妖精，而是陈倾雪。
她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张中规中矩的职业照，一丝不苟。
【青苹果c】：莫先生，今天收盘了。您昨天对市场分化的预测，精准得……让我无法理解。
【青苹果c】：营业部里昨天还在高喊牛市的同事和客户，今天一半以上都在抱怨。我核对过数据，与您的判断完全一致。
莫测看着她发来的文字，都能想象出她此刻隔着屏幕，眉头紧锁，金丝眼镜后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迷茫。
爽。
用魔法打败魔法固然有趣，但用魔法打败科学，看着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精英的世界观在自己面前寸寸崩裂，那种快感，更上一层楼。
【青苹果c】：您昨天提到的“亢龙有悔”，我查了一下，是《易经》乾卦的最后一爻，意指事物发展到极限，就会向相反方向转化。
【青苹果c】：您……真的是根据这个，来判断今天行情的吗？这不符合任何我所知的金融模型。
莫测笑了。
这女人，还在试图用她的逻辑框架，来解释他的“神迹”。
她就像一个试图用初中物理去理解量子纠缠的学生，除了脑子烧干，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他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诡神莫测】：陈经理，你还在纠结于“术”，而我，看的是“道”。
发完，他又补了一句。
【诡神莫测】：别想了，你的cpU理解不了。躺好，看着就行。
手机那头的海通证券VIp室里。
陈倾雪看着屏幕上那句“你的cpU理解不了”，攥着手机的指节绷得发紧。
混蛋！
这家伙……他凭什么这么说！
可她又无法反驳。
因为她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在对方面前，确实像个落后了几个世代的古董cpU，完全无法处理对方输出的信息。
羞辱感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莫测以为这次对话会像往常一样，以他的单方面“降维打击”和对方的沉默结束。
他甚至准备放下手机，继续刷股吧老哥们的评论，寻找新的快乐。
没想到，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陈倾雪回了消息。
速度很快，几乎是秒回，像是早已打好了草稿，只等一个发送的决心。
【青苹果c】：您说的对，我的cpU，确实理解不了。
莫测一愣。
我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高傲的知性白富美，转性了？学会自我反省了？
【青苹果c】：所以，我想请您这个“超级计算机”，帮我处理一个……我的逻辑无法解决的难题。
莫测的眉毛挑了一下。
来了。
这才是重点。
前面的铺垫，又是复盘又是请教，都是为了最后这句。
这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单纯地夸他牛逼。
【诡神莫测】：哦？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什么bUG，能把你这个金牌经理的防火墙给干穿了。
对面沉默了大概一分钟。
莫测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挣扎。
对于一个习惯用数据和逻辑解决一切问题的金融精英来说，开口向一个“神棍”求助，不亚于让一个无神论科学家去教堂做祷告。
这是否认自己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整个认知体系。
终于，一条长长的信息发了过来。
【青苹果c】：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老客户，张阿姨。她是我入行时第一批客户，对我像子侄一样。
【青苹果c】：她先生前几年过世了，留下一大笔遗产，大概三千万左右，一直在我这里做最稳健的信托和固收。
【青苹果c】：但是最近，她迷上了一个所谓的“海外精英理财顾问”。对方跟她说，有一个投资迪拜新能源产业的私募项目，年化收益保底30%，上不封顶。张阿姨被说动了，准备把三千万全部投进去。
【青苹果c】：我查了那个“顾问”和他的公司，所有的资料都天衣无缝，海外注册，背景光鲜，履历完美。但我用我们券商的数据库做了穿透分析，根本查不到这个项目的任何底层资产。我几乎可以肯定是骗局。
【青苹果c】：但我所有的风险提示，她都听不进去。她说我太保守，说那个顾问比我懂国际形势，比我有人脉。
【青苹果c】：她觉得对方是带她发财的贵人，而我是拦她财路的绊脚石。明天，她就要去银行签转款协议了。我没办法了。
莫测看完了。
淦。
这不就是经典中的经典，老年客户专属定制版“杀猪盘”吗？还是顶配奢华版的。
迪拜、新能源、海外私募……要素齐全，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在信息闭塞、又渴望高回报的老年人知识盲区上。
那个所谓的“精英顾问”，怕不是刚从东南亚岗前培训基地毕业的优秀员工，专业就是定向爆破中老年妇女的心理防线。
陈倾雪用她的专业去分析，当然没用。
你跟一个马上要被卖去缅北的人讲缅甸的Gdp和人均收入，他听吗？他只听得懂“高薪工作、月入十万、包机酒”的承诺。
【诡神莫测】：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去劝那个老太太？
【青苹果c】：不。劝说是没用的。我需要你……用你的方式，帮我证明那个人是骗子。在明天签约之前。
【诡神莫测】：我的方式？
莫测笑了。
他的方式是什么？天眼通？掐指一算？
还是直接开坛做法，请个雷劈死那个骗子？
这女人真是走投无路了，病急乱投医。
【青苹果c】：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用尽了所有合规的、常规的金融分析手段，都找不到那个骗局的破绽。但骗局终究是骗局，一定有我们没看到的漏洞。
【青苹果c】：你的思维方式和我们完全不同，或许……只有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能发现那个被我们所有人都忽略的致命点。
【诡神莫测】：陈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个投资人，不是私家侦探。这种刑事案件，你应该去找警察。找我，我收费可是很贵的。
VIp室里，陈倾雪看着这条回复，脸颊发烫。
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多荒谬，也知道对方在嘲笑她。
可她没有退路。
张阿姨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一辈子的积蓄被人骗走。
她咬了咬牙，发出了此生最不像自己风格的一条微信。
【青苹果c】：莫测，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也很过分。但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一个海通证券金牌客户经理的、可以动用我职权范围内所有资源的人情。
【青苹果c】：只要你能帮我，这个人情，你想怎么用，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