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破局！蛟龙噬“刃”
药剂管的铝箔封口被牙齿咬开时，金属的冷意混着药液的苦涩瞬间漫过舌尖，那股涩味像是带着冰碴，顺着舌尖滑向舌根，激得文刀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那管淡蓝色液体咽了下去，药液入喉的瞬间，仿佛有一道寒流顺着食道直坠丹田，与体内残存的燥热灵压撞在一起，激得他鼻腔里泛起一阵酸楚。喉间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涩味，空管便被他随手掷向身后的碎石堆，“叮啷”一声脆响在空旷的战场里格外清晰，像是打破死寂的第一颗石子，余音在嶙峋的岩石间反弹，迟迟不肯消散。
这片战场本是虚圈边缘一处废弃的灵子矿场，如今满地都是碎裂的矿岩，最大的石块足有一人多高，表面还留着灵压碰撞的焦黑痕迹。远处的虚圈边界泛着淡淡的灰雾，将残阳的光芒滤得有些昏暗，橘红色的余晖洒在碎石上，给冰冷的岩石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假象，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肃杀。
药液入喉不过两息，淡蓝色的灵压便如同被唤醒的泉眼般从他丹田处缓缓升腾。起初只是一缕微弱的气流，顺着经脉流动时，还带着轻微的刺痛——那是之前灵压透支后，受损经脉在灵压滋养下的正常反应。可不过片刻，这缕气流便逐渐壮大，如同涓涓细流汇成小溪，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先前因灵压透支而僵硬的关节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指节处传来“咯吱”的轻响，指尖那抹几近熄灭的灵光重新亮了起来。
那灵光很微弱，比烛火还要黯淡几分，远不及巅峰时那般汹涌如潮，却像寒夜里的一簇火苗，勉强驱散了缠绕在身上的脱力感。他低头看着掌心泛起的微光，指节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是他与浦原喜助在瀞灵廷的实验室里反复调试了十七次的灵压补充剂。当初调试最后一版时，浦原还叼着棒棒糖，笑着说这玩意儿“能让快渴死的死神再扛三个回合”，那时他只当是玩笑，此刻掌心的微光却告诉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竟成了真。
他想起在实验室里的日子，浦原总是把各种瓶瓶罐罐堆得满桌都是，淡蓝色的灵压试剂在烧杯里晃荡，偶尔溅出几滴，落在实验台上便会泛起细碎的灵光。那时他还吐槽过这试剂的味道像未成熟的青梅，如今再回想，却觉得那苦涩里藏着救命的暖意。
可对手显然没打算给“渴死的死神”留足喘息的时间。
文刀刚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彻底适应体内回升的灵压，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那道灰黑色的身影动了。那身影足有两米多高，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骨甲，骨甲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凸起，像是凝固的岩浆，每一块骨片的边缘都泛着冷硬的光泽。六根原本贴在对手脊背的骨刺骤然绷直，那骨刺足有手臂粗细，尖端呈圆锥形，此刻正凝结着淡绿色的毒液，毒液在残阳下凝成晶亮的液滴，每一颗都泛着能腐蚀灵子的冷光——他曾见过这毒液落在岩石上，不过瞬息便将岩石熔出深洞，连灵子都能彻底分解。
没有任何预兆，六道黑影便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他射来。风声尖锐得如同哨子，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得发麻，他甚至能感觉到气流划过脸颊时的刺痛。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直觉，他瞬间判断出，这一次的攻击速度，竟比之前快了近三成。
“糟了！”文刀心头一紧，足尖在地面上猛地一点。灵压顺着脚掌注入地面，碎石在他脚下崩裂开来，他的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纸鸢般向后疾掠。靴底与碎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两道长长的痕迹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足足延伸出三米多远。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流因骨刺的冲击而产生的波动，那波动带着阴冷的气息，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数道骨刺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布料被气流带动，发出“哗啦”的轻响。紧接着，“噗嗤”几声闷响传来，骨刺尽数钉入他方才站立的岩石中。淡绿色的毒液瞬间渗入石缝，白烟裹着焦糊的气息猛地腾起，那气息像是燃烧的塑料，刺鼻得让人想咳嗽。岩石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深褐色的坑洞，边缘还在不断剥落着细碎的石屑，石屑落在地上，很快便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他踉跄着落地，双脚在地面上又滑出半米才稳住身形，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那冷汗透过死霸装，贴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刚才若再慢上半秒，此刻被毒液熔穿的恐怕就不是岩石了。文刀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水，指腹触到的全是冰凉的湿意，汗水顺着指缝滴落，落在碎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斩魄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烫，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让他莫名多了几分踏实感。这把名为“沧澜”的斩魄刀，陪他走过了无数次生死战场，刀身的每一处弧度、刀柄的每一道纹路，他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掌。此刻握住它，就像握住了最后的希望。
“必须找到机会……”他低声喃喃，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前方的对手，瞳孔微微收缩，仔细观察着对手的每一个动作。之前的战斗画面在脑海中飞速回放——他曾数次挥刀砍向对手的骨甲，可刀身落在骨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甚至连让骨甲出现裂痕都做不到；对手的骨刺攻击频率极快，平均每三秒便会发起一次突袭，且每次攻击的角度都毫无规律；缠绕在对手周身的黑雾更是诡异，每当对手发起攻击，黑雾便会变得浓郁，仿佛能吸收周围的灵子，增强自身的力量；而当对手防御时，黑雾又会变得稀薄，紧贴着骨甲，像是一层额外的护盾。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反复拆解，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破绽。可无论他怎么分析，对手都像是没有弱点的堡垒，攻防一体，无懈可击。之前无数次攻击都被骨甲挡下的挫败感还在心头萦绕，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可此刻灵压稍有恢复，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又重新冒了出来——他是死神，是守护瀞灵廷的战士，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这时，对手胸口那处虚洞突然涌动了一下。
那虚洞直径约有拳头大小，一直被黑雾缠绕着，若隐若现。之前文刀只注意到黑雾会随着对手的攻击增强或减弱，却从未仔细观察过黑雾下的虚洞本身。此刻借着残阳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黑雾稀薄的边缘处，虚洞的轮廓竟隐约透出几丝细微的裂痕。
那裂痕细得如同发丝，颜色与虚洞的黑色几乎融为一体，若不凝神细看，很容易被当成黑雾流动的错觉。可在文刀眼中，那却像是瓷器上即将蔓延的纹路，藏着致命的脆弱。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这会不会就是对手的弱点？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故意向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倾斜，做出防御松懈的姿态。这是一种冒险的引诱，可他别无选择。果然，对手见他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六根骨刺再次抬起，显然准备发起攻击。
就在骨刺即将射出的瞬间，文刀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手胸口的虚洞。他看到，当六根骨刺再次抬起时，虚洞周围的黑雾明显变得稀薄，那几道裂痕也随之变得清晰了几分，甚至能看到裂痕深处隐约闪烁的灵压波动——那波动紊乱而微弱，与对手周身强悍的灵压截然不同，显然是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
“就是这里！”文刀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几乎是本能地将体内刚刚恢复的灵压尽数灌注进斩魄刀。灵压顺着手臂流入刀柄，刀柄上的纹路仿佛被激活般亮起淡蓝色的微光，那微光逐渐蔓延，顺着刀身向上流动，最终笼罩了整个刀身。
一股汹涌的水流突然从刀身涌出，如同决堤的江河般在他身前盘旋。水流奔腾，发出“哗哗”的巨响，浪花拍打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里回荡，竟压过了骨刺破空的锐响。水滴溅落在碎石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很快便在地面上积起了一滩小小的水洼。
“水澜！”
低喝声从他齿间炸开，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话音未落，盘旋的水流中骤然响起低沉的嘶吼。那嘶吼带着水的厚重与龙的威严，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颤抖。
三道、五道、九道——九条水桶粗的巨蚺从水流中破浪而出。它们的身体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鳞片在水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锋芒。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一圈后，便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着对手猛扑而去。
对手显然察觉到了威胁，原本伸直的骨刺瞬间收回，在身前织成一道密集的骨网。那骨网由骨刺交错而成，每一根骨刺之间的缝隙不足半寸，显然是想拦截巨蚺的冲击。可巨蚺的身形远比它想象中灵活，第一条巨蚺猛地侧身，粗壮的身体如同鞭子般甩动，避开骨刺的同时，尾巴狠狠甩向对手的膝盖。
“砰”的一声闷响，尾巴落在对手的骨甲上，虽然被骨甲挡开，却也让对手的动作顿了半拍。第二条巨蚺则直接从下方突袭，头颅擦着地面掠过，避开骨刺的同时，将对手的左腿缠了半圈。它的鳞片紧紧贴在骨甲上，借着身体的力量不断收缩，试图限制对手的行动。
剩下的七条巨蚺如同配合默契的猎手，从不同方向发起进攻。有的朝着对手的手臂扑去，试图缠住它的关节；有的则朝着对手的脖颈发起突袭，想要封锁它的攻击角度；还有的绕到对手身后，趁着对手注意力在前的间隙，狠狠撞向它的脊背。
很快，巨蚺便突破了骨刺的防御，逼近到骨甲不到两米的地方。对手的动作彻底被打乱，它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将巨蚺甩开，可巨蚺的力量远超它的想象，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巨蚺缠得更紧。
“就是现在！”文刀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周身的淡蓝色灵光瞬间暴涨，几乎要凝成实质。灵光笼罩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影在残阳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猛地抬手，朝着巨蚺的方向大喝一声：“凝！”
话音落下的瞬间，战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九条巨蚺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青灰色的鳞片变得愈发坚硬，甚至泛出金属般的光泽，阳光洒在鳞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原本平滑的头顶缓缓凸起，峥嵘的龙角刺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每一根龙角都如同锋利的长矛，带着威慑人心的气势。尾鳍也逐渐拉长、变尖，化作锋利的龙尾，每一次摆动都能激起阵阵气流——不过瞬息之间，九条巨蚺便褪去了蛇类的形态，化作九条威风凛凛的蛟龙！
它们的体型比之前大了近一倍，龙爪锋利如刀，指甲泛着寒光，仿佛能轻易撕裂钢铁；龙鳞紧密如甲，一片叠着一片，没有丝毫缝隙；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威严的光芒，俯瞰着对手，如同俯瞰蝼蚁。
没有任何犹豫，四条蛟龙率先冲了上去。它们的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蓝色的残影，龙爪死死扣住对手的双臂，锋利的爪尖深深嵌入骨甲的缝隙中。“咯吱”的声响传来，骨甲在龙爪的力量下微微变形，却依旧没有碎裂。可蛟龙没有放弃，它们不断收缩爪子，将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任凭对手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
另外四条蛟龙则缠住了对手的双腿，庞大的身躯将骨甲勒得“咯吱”作响，甚至能看到骨甲表面泛起的细微裂痕。这些裂痕与虚洞周围的裂痕相连，如同蛛网般缓缓蔓延，虽然依旧细微，却让文刀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短短几秒钟，对手便被八条蛟龙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它发出沉闷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胸口的黑雾疯狂涌动，如同沸腾的开水，试图挣脱束缚。可蛟龙的力量远超它的想象，每一次挣扎只会让龙爪嵌得更深，骨甲上的裂痕也随之扩大了几分。
而最中间那条蛟龙，却在此时缓缓抬起头颅。它没有参与牵制，而是悬浮在对手胸口前，周身的水流开始疯狂汇聚——战场上散落的水珠、之前被骨甲崩碎的水刃灵子、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水汽，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朝着它涌来。它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从最初的水桶粗变成了水缸般粗细，龙身上的鳞片也愈发闪亮，金色的龙角在残阳下几乎要射出光来。
文刀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体内的灵压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丹田处的灵压池已经开始见底，指尖的灵光也变得有些黯淡。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内腑传来阵阵刺痛——那是灵压过度消耗导致的震荡。可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死死盯着那条不断膨胀的蛟龙，声音因用力而有些沙哑：“就是现在！”
蛟龙仿佛听懂了他的指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这声龙吟带着磅礴的灵压，震得周围的碎石都在微微颤抖，甚至连对手的嘶吼都被压了下去。声波扩散开来，将空气中的黑雾都震得稀薄了几分。紧接着，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冲，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径直朝着对手胸口的虚洞撞去。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战场中清晰响起，甚至盖过了水流的声音。那是骨甲裂痕扩大的声音，也是虚洞防御被打破的声音。蛟龙带着海量的水流蛮横地冲进虚洞，水流与虚洞内部的灵压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痕瞬间被撑大，如同蛛网般朝着对手的全身蔓延，黑色的灵子从裂痕中溢出，在空中消散。
文刀能清晰地看到，虚洞周围的黑雾如同被打散的墨汁般迅速消散，露出了里面扭曲的灵压波动——那是对手最脆弱的地方，此刻正被蛟龙的力量彻底撕裂。对手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骨甲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甚至能看到裂痕深处泛出的黑色灵子。
“吼！”
对手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嘶吼，这声嘶吼里充满了痛苦与愤怒，却因为被八条蛟龙牵制而无法动弹。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骨甲不断崩裂，小块的骨片从身上脱落，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文刀知道，胜负就在此刻，他猛地扬起手臂，朝着八条蛟龙的方向狠狠一挥：“扯！”
八条蛟龙同时发力。它们的龙爪死死扣住骨甲的裂痕处，庞大的身躯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狠狠撕扯。“嘎吱——”骨甲被拉扯的声音刺耳至极，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灰黑色的骨甲连同其下的躯体，在八条蛟龙的撕扯下瞬间四分五裂。碎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溅出去，有的落在碎石堆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有的则在空中便开始消散。那些碎块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失去了光泽，如同融化的冰雪般，逐渐化作普通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战场上的水流缓缓回落，如同退潮般顺着地面流淌，最终汇聚成一滩浅浅的水洼。八条蛟龙也逐渐褪去了龙形，重新化作汹涌的水流，顺着斩魄刀的刀柄流回刀身。刀身上的淡蓝色灵光逐渐黯淡，最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文刀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紧紧扶住刀身才勉强站稳。胸口因剧烈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灵压过度消耗导致的内腑震荡。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压已经彻底耗尽，连抬手的力气都快要消失了。
他抬起头，望向空无一物的战场。残阳的余晖洒在地面上，将碎石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之前弥漫的焦糊味和毒液的腥气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清新的空气。远处的虚圈边界依旧泛着灰雾，可此刻在他眼中，却少了几分阴森，多了几分平静。对手残留的灵压已经彻底消散，虚洞的痕迹也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苦战从未发生过。
文刀缓缓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指尖的灵光彻底熄灭。他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缓缓滑坐在地。后背传来的凉意让他瞬间放松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