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喝茶，是人情世故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这两位自盘古开天以来便立于众生之巅，未来注定要执掌天道权柄的准圣大能，此刻正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面前这位青年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比鸿钧道祖的无情大道还要深不可测。
那句“迷路了吗？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听在他们耳中，无异于大道之主对两个窥探禁地的小辈，发出的最后通牒。
——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我请你们“喝茶”？
拒绝？他们不敢。
那条黑狗只是叫了两声，就险些震散他们的圣人道基。若是这位前辈亲自动手，他们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当场格式化，连真灵都剩不下一丝。
这比面对道祖还要恐怖！道祖虽强，但尚在“道”的范畴之内，而这位前辈，他本身似乎就是“道”之外的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晚辈……晚辈元始（通天），拜见前辈！”
两人几乎是同时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头都不敢抬。
“我二人自紫霄宫听道归来，途经此地，偶感大道天音，心生向往，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恕罪！”元始天尊抢先开口，言辞恳切，冷汗已经浸湿了道袍。
通天教主更是干脆，直接抱拳：“前辈，我等并非有意窥探，实乃被前辈院中那扫地时所蕴含的无上道韵所吸引。前辈一扫之下，天地清明，劫气尽消，此等境界，令我等万般敬仰，情不自禁……”
陈凡听得一头雾水。
紫霄宫？听起来像个道观的名字。
前辈？这是什么新的cosplay称呼吗？之前那两个也这么叫。
还道韵……扫地能有什么道韵？不就是图个干净，顺便活动活动筋骨，预防腰间盘突出吗？
“嗨，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陈凡就行。”陈凡热情地摆摆手，“我就是个住在这山里的普通人。别站着了，快进来坐。”
他看着这两人，一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另一个豪迈不羁，眼神耿直，感觉不像是坏人。而且他们穿着打扮还挺讲究，身上的道袍流光溢彩，一看就是氪金玩家。
对于这种一看就很有礼貌的“道友”，陈凡向来是很好客的。
元始和通天战战兢兢地跟着陈凡走进了小院。
一入院中，两人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座大道的熔炉。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散发着让他们元神颤栗的气息。
那墙角种着的，散发着“勤劳”气息的果树……是先天灵根！而且是极品！
那菜地里长着的，随风摇曳的几片叶子的“野菜”……是传说中的幸运草！每一株都至少是六叶起步！六叶幸运草，放在洪荒，足以让大罗金仙为之拼命！而这里，居然是当菜种的？
还有那用来搭鸡窝的木材……上面残留着太阳真火的气息，分明是扶桑木的枝干！
他们甚至看到，那条黑狗正趴在一个玉石盆里喝水，而那个玉石盆，赫然是先天灵宝级别的羊脂玉净瓶！
元始和通天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暴殄天物！
这已经不是暴殄天物可以形容的了，这是在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诠释着何为“奢华”！
不，或许在这位前辈眼中，这些东西，就真的只是普通的果树、野菜、木头和狗食盆？
陈凡将两人引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你们稍等，我去沏茶。”
他说着，走进茅屋。元始和通天连忙起身，恭敬地站着，等前辈出来才敢重新落座。
很快，陈凡拎着一个紫砂壶和三个粗陶杯子走了出来。
那紫砂壶，是混沌息壤所制。
那粗陶杯，是星辰内核所炼。
元始和通天已经麻木了。
陈凡将杯子摆好，往里面放了几片卷曲的茶叶。
那茶叶通体碧绿，叶片之上，仿佛有无数大道符文在流转。
“这是……悟道茶！”通天教主失声低呼，又赶紧捂住了嘴。
传说中混沌初开时诞生的神物，饮一片，可助人顿悟大道！就算是圣人，也求之不得！
而这位前辈，看他放茶叶那随意的样子，显然是当成普通口粮茶在喝！
陈凡提起紫砂壶，将冒着热气的水冲入杯中。
那水清澈无比，却又蕴含着造化、生机、净化等无穷奥妙，正是盘古精血所化的万水之源，三光神水！
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元始和通天只是闻了一下这茶香，就感觉困扰自己多年的道行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两位道友，请用茶。”陈凡热情地将茶杯推到他们面前，“自家种的野茶，解解渴。”
自家种的……野茶？
元始和通天双手颤抖地捧起茶杯，心中涌起万丈狂澜。
这哪里是茶？这分明是天大的机缘！是前辈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无上赏赐！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和决然。
他们恭恭敬敬地，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轰——”
茶水入腹，如同亿万颗星辰在他们体内炸开！
无穷无尽的大道至理，化作洪流，冲刷着他们的元神，洗涤着他们的道基。
元始天尊的头顶，庆云翻滚，三朵金花显现，他仿佛看到了阐教之道的最终归宿——那是建立在无上秩序之上的天道运转法则，森严、公正、不容置疑！
通天教主的背后，诛仙四剑的虚影若隐若现，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但他感受到的，却不是毁灭，而是在毁灭之后的那一线生机，是“截”之大道的最终奥义——截取天道，亦可再造乾坤！
两人的大道，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他们感觉，只要回去闭关，圣人之位，已是探囊取物！
一杯茶，胜过紫霄宫听道三千年！
陈凡看着对面两人喝完茶后，一个面色潮红、浑身发抖，一个双目紧闭、头顶冒烟，不由得有些担心。
“两位道友，你们没事吧？是不是这茶太烫了？”
他哪里知道，这两人此刻正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道心蜕变。
过了许久，元始和通天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们看向陈凡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来之前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崇拜和狂热。
“多谢前辈……赐茶！”
两人离座，再次对陈凡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次，是弟子之礼！
“哎哎哎，别这样，喝杯茶而已，你们太客气了。”陈凡连忙扶起他们，“快坐快坐，咱们聊聊天。我一个人住在这，闷得慌，好不容易来两个能说话的。”
元-始和通天诚惶诚恐地坐下。
前辈这是……要考校我等的道心？
陈凡看着这俩人正襟危坐，比小学生见班主任还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便主动找话题道：“我看两位仙风道骨，不像是普通人。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啊？刚才听你们说什么紫霄宫，那是什么地方？也是个修仙门派吗？”
这个问题，在元始和通天听来，不啻于惊雷！
前辈竟然……在问我们紫霄宫是什么地方？
他难道不是和道祖鸿钧同一级别，甚至超越了道祖的存在吗？
一个念头，瞬间在两人脑中闪过。
前辈这是在点化我们！
他在告诉我们，不要执着于“名相”！
紫霄宫是什么？是道祖的道场，是准圣的课堂，是洪荒的权力中心。
但在前辈眼中，它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地方”而已，和昆仑山、东海并没有本质区别！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前辈的每一个问题，都蕴含着这般深刻的哲理！
想通了这一点，元始天尊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无比崇敬的语气回答道：“回前辈，紫霄宫……是家师鸿钧讲道之所。我等，皆是盘古元神所化，家师座下弟子。”
他刻意点明自己的身份，既是尊敬，也是一种隐晦的“求罩”。
陈凡听了，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盘古大神的后代啊！失敬失敬！”
他肃然起敬。
盘古，那可是他的老领导啊！老领导的后代，那不就是自己的子侄辈吗？
“你们的老师叫鸿钧？嗯，名字不错，一听就很有道行。”陈凡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刚才在外面吵什么呢？我听着好像一个说要‘有教无类’，一个说要‘看根脚’？”
来了！考校来了！
元始和通天精神一振，知道这才是前辈“请喝茶”的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