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云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如同冬日清晨的薄雾,虽不浓重,却始终萦绕在沈怜星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个关于宫寒渊为何可能暗中相助的谜团,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肉里,不碰时不觉得,稍一触及便泛起细微却清晰的异样感。
然而,沈怜星深知,在情况不明、敌友难辨之时,贸然行动乃是大忌。
对方是权势滔天、心思难测的东厂督公,与他相比,自己这点力量微乎其微。
若他真有恶意,自己主动凑上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若他真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善意”,自己过于急切的探寻,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她选择了最稳妥,也最需要耐心的策略——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表面上,庄子的生活一切照旧。她依旧每日处理庶务,查看账本,管理田庄和铺子,闲暇时便研读医书,精进鬼手十三针的技艺,或是亲自为母亲苏秦月施针用药,调理身体。
苏氏的气色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比刚来庄子时好了不少,虽然沉疴未去,但至少不再终日昏沉,偶尔能在天气晴好时,被搀扶着在院子里走几步,看看花,晒晒太阳。
这份细微的好转,是支撑沈怜星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她将所有纷乱的思绪,包括对宫寒渊的困惑,都深深压在心底,只在无人时,才会对着窗外凝神思索片刻。
她并未停止观察。她让李忠等人,更加留意京城各方面的消息,特别是与东厂相关的。
无论是宫寒渊又查办了哪个官员,手段如何血腥,还是督公府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动向,她都一一记下,试图从中拼凑出那个男人的真实面目和行为模式。
她也更加谨慎地经营着自己的产业和情报网络。经历了上次的危机,她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她开始有意地将部分资金和资源向更隐蔽的方向转移,开辟新的、不为人知的商路和联络点。
她就像一只在丛林里小心筑巢的鸟儿,既要寻找食物,又要时刻警惕着来自天空和地面的危险。
魏嬷嬷将她的沉稳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心疼。
她私下对桃花感叹:“小姐是越发沉得住气了,这般年纪,遭遇这么多事,还能如此冷静,真是不易。”
桃花似懂非懂,但笃定地说:“小姐最厉害了!不管发生什么,小姐一定有办法!”
沈怜星偶尔也会与来庄子商议生意的表兄苏清远见面。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苏清远,对宫寒渊此人如何看待。
苏清远沉吟半晌,只说了八个字:“权势赫赫,深不可测。”
并告诫她,若非必要,绝不要与东厂有任何牵扯,那是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漩涡。
这话更坚定了沈怜星静观其变的决心。
她就像蛰伏在洞穴中的小兽,收敛了所有的爪牙和气息,耐心地等待着,观察着外面的风雨。
她不知道那隐藏在迷雾中的“帮助”是福是祸,也不知道那位督公大人究竟意欲何为。
但她清楚,在自己足够强大,或者局势足够明朗之前,最好的自保之道,就是沉着冷静,以静制动,不露声色。
她将这份困惑与警惕,化作了一种内在的驱动力,推动着她更加努力地积蓄力量,提升自己。无论未来面对的是什么,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拥有应对的底气和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