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庄子里还弥漫着节日的余韵,一封来自京城永安侯府的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信是永安侯沈离亲笔所写,由侯府的信使快马送来。
信使将信交给陈庄头后,便一刻不停地返回了,连口热水都没喝,态度倨傲,与往年送信之人的敷衍截然不同。
魏嬷嬷拿着那封火漆密封的信,神色凝重地走进沈怜星的书房。
“小姐,侯爷的信。”沈怜星正在核对孙掌柜送来的上一季度总账,闻言抬起头,接过信。她心中并无多少父女亲情的期待,反而升起一丝警惕。
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突然来信,绝不会是简单的问候。
她拆开火漆,展开信纸。沈离的字迹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雍容,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却是一种令人不适的精明与算计。
信的开头,惯例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询问苏秦月的病情(语气敷衍),关心沈怜星在庄子上的生活(言不由衷)。
然后,笔锋一转,提到了她的婚事。
“……汝年已十七,婚姻大事,不可再耽搁。前两次虽有不顺,乃天意弄人,非汝之过。为父在京中,时时为汝留意。今镇北将军府李老将军之嫡孙,世子李炎,年少英伟,武功不凡,恰有意寻一贤淑嫡女为妻。为父观之,与汝正是良配,已初步与将军府通气,彼亦有此意。不日或将正式遣媒妁前来问名纳彩。汝在庄中,当好生准备,静候佳音……”
信的内容不长,但字字句句,都让沈怜星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第三次定亲?镇北将军府?世子李炎?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父亲这哪里是为她着想?分明是看中了镇北将军府的权势,想用她这个早已被他放弃的嫡女,去巴结权贵,为他、为永安侯府谋取利益!
至于那个李炎世子……沈怜星脑中飞快地闪过之前情报网络收集到的关于此人的信息。
李炎,镇北将军嫡孙,未来的将军府继承人。的确“年少英伟”,“武功不凡”,但更多的,是关于他好色嗜血的传闻!
据说他性情暴戾,府中姬妾成群,稍有不顺便非打即骂,甚至闹出过人命。
还听闻他有特殊癖好,喜好折磨貌美少年,手段残忍……这样的人,父亲竟说是“良配”?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竟丝毫不顾亲生女儿的死活!利用女儿,到了如此明目张胆、令人心寒的地步!
沈怜星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胸脯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她知道父亲凉薄,却没想到竟凉薄至此!
“小姐,侯爷信上……说了什么?”
魏嬷嬷见沈怜星脸色难看,担忧地问道。
沈怜星将信递给魏嬷嬷,声音冰冷:“父亲给我定了第三门亲事,镇北将军府的世子,李炎。”
魏嬷嬷迅速看完信,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失声道:“这……这怎么行!那李炎世子是出了名的……侯爷他……他怎能如此啊!”
连深居简出的魏嬷嬷都听过李炎的恶名,可见其声名狼藉。
“他有什么不能的?”沈怜星语气讽刺,“在他眼里,我这个嫡女,恐怕只剩下这点联姻的价值了。”
京城来信,带来的不是父爱关怀,而是一道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催命符。
沈怜星知道,她的安稳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父亲既然动了这个心思,绝不会轻易放弃。她必须想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