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业火海眼的裂谷边缘,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混乱的因果业力扑面而来,仿佛无数细小的、燃烧的针,试图刺穿心光护罩,钻入神魂深处。下方是无边无际、色彩斑斓的业火之海,火焰翻涌间,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幻生幻灭,那是沉淀在业海中无尽众生的因果碎片在哀嚎。
“抓紧我。”奇修缘对柳青灯沉声道,同时将心光护罩收缩,变得更加凝实,主要护住两人周身三尺范围,以减少与外界业火的接触面积。
柳青灯紧紧抓住奇修缘的僧袍一角,另一只手握着那枚枯黄菩提子,清凉之意让她在如此环境下保持着一丝清明。
奇修缘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纵身一跃,带着柳青桥坠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业火海洋!
噗!
仿佛跳入的不是火海,而是粘稠的、滚烫的胶质之中。四周瞬间被斑斓的业火充斥,心光护罩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无数混乱的意念、破碎的记忆、痛苦的执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两人的心神。
“坚守本心,勿受外魔干扰!”奇修缘低喝,禅定心运转,心田琉璃灯焰光芒稳定,如同定海神针,将那些杂念排斥在外。柳青灯也默诵清净咒,依靠菩提子和自身血脉苦苦支撑。
他们并未沉底,而是悬浮在业火海中。奇修缘尝试以心光感应慧磐大师留下的气息,以及那可能存在的封印核心。然而,业火海眼内部混乱无比,感知被严重干扰,只能凭借布片上“业火海眼”这个大致方向和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向下潜行。
越往下,业火的颜色越发深邃,从边缘的暗红、幽蓝,逐渐变为如同深渊般的**暗紫**与**漆黑**。这里的业火已然凝聚成液态般的存在,其中蕴含的业力更加庞大、驳杂,甚至开始诞生一些奇异的**业火精魅**——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火焰凝聚的幽魂,本能地追逐、吞噬着一切带有“因果”气息的存在。
奇修缘不得不时而施展【业火红莲】,将靠近的、威胁较大的业火精魅净化、驱散。但每一次施展,都感觉自身的业力似乎也被引动一丝,仿佛这业火海眼在无声地拷问着他自身的因果。
突然,前方一片浓郁的漆黑业火中,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佛力气息,与慧磐留下的菩提子隐隐呼应,但同时又夹杂着一种极其狂躁、混乱的业力。
两人精神一振,小心地靠近。
穿过那片漆黑业火,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缝的**暗金色梵文石碑**。石碑上佛光黯淡,无数细密的黑色业火如同蛛网般缠绕其上,不断侵蚀着碑身。而在石碑下方,盘膝坐着一位**老僧**!
老僧身形枯槁,僧衣破烂,面容依稀能看出与慧止有几分相似,正是**慧磐**!他双目紧闭,双手结着一个奇特的法印,周身散发着微弱的金色佛光,与石碑相连,似乎在竭力维持着石碑不被彻底侵蚀。但他的身体,从腰部以下,已然被漆黑的业火浸染、同化,变成了半凝固的火焰状态,并且那火焰还在缓慢地向上蔓延!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慧磐大师与石碑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巨大的、由纯粹业力凝聚而成的**业火旋涡**!这些旋涡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不仅吞噬着周围的业火,更仿佛在抽取慧磐大师的生机与佛力!每一个旋涡中心,都隐约浮现出一幅幅不同的画面——有的是沙场杀戮,有的是背信弃义,有的是爱恨缠绵……那是慧磐大师此生乃至过往世所积累的、未曾化解的**重大业障**,在此地被业火海眼具现化了出来!
他是在以自身为容器,强行镇压并试图净化这些业障,同时维系着这石碑封印!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他的身体和神魂,正在被自身的业力与海眼的业火共同消磨!
“慧磐大师!”奇修缘心中一紧,试图靠近。
“止步!”一个虚弱却坚定的意念传来,是慧磐大师。他并未睁眼,但意念清晰地在奇修缘识海中响起:“此地乃‘因果碑’,镇压着一处通往业海本源的细小裂隙。尔等不可靠近,这些业火漩涡会引动你们自身的业力,一旦陷入,万劫不复!”
奇修缘停下脚步,他能感受到那些业火旋涡的可怕。若他强行闯入,自身那“佛魔同源”所牵扯的庞大因果,恐怕会瞬间引爆此地,后果不堪设想。
“大师,我们该如何助你?”柳青灯急声道。
“无用……”慧磐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与释然,“老衲与此碑、与此地业障早已融为一体。强行分离,只会导致裂隙失控,业火喷涌,祸及更广。尔等能至此,便是缘法……感知尔等身上有同源心法之力,更有‘守灯’血脉……或许,这便是佛祖指引……”
他的意念顿了顿,变得更加急促:“听好!此地封印已岌岌可危,非人力可挽回。唯有寻得当年大觉金乘如来寂灭前,散于业海各处的‘三世因果石’,以其之力,方能彻底修复此隙,平衡业海……老衲撑不了多久了……快去……”
话音未落,慧磐周身佛光猛地一黯,一个较大的业火漩涡吸力暴涨,他下半身的漆黑业火瞬间又向上蔓延了寸许,让他身形一阵虚幻,传递出的意念也戛然而止。
奇修缘拳头紧握,心中涌起一股无力与悲悯。慧磐大师这是选择了与自身的业障、与这镇压之地共存亡,以生命为代价拖延时间。
“三世因果石……”奇修缘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将其深深记在心底。这是修复轮回的关键线索之一!
他知道,此刻他们无法救出慧磐,强行出手只会加速他的消亡和封印的崩溃。最好的方式,就是完成他的嘱托。
“大师,我们定会找到因果石!”奇修缘朝着慧磐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一礼。
柳青灯也眼圈微红,深深鞠躬。
两人不再停留,深深看了一眼那在业火中沉浮的悲壮身影,毅然转身,朝着慧磐意念中隐约指引的、可能存在“三世因果石”碎片的另一个方向潜去。
业火海眼之行,找到了线索,却也见证了一位佛修践行其道的决绝与牺牲。前路依旧迷茫,但那名为“责任”与“使命”的火焰,已在奇修缘心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因果碑附近最深邃的黑暗中,一双巨大的、完全由漆黑业火凝聚而成的眼眸,缓缓睁开,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闪过一丝贪婪与玩味。
“如来传承……守灯人血……美味的因果……来吧,带着更多变数,投入这业海熔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