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张玄师徒五人已行抵哀牢山深处。正行走间,行至一处草木丰茂的山坳。三小眼尖,瞥见道旁矮树丛中挂着许多形似枇杷的金色果实,色泽诱人,清香隐隐。年纪最小的张咪忍不住伸手便要去摘。
“且慢!”张玄一声低喝,声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咪小手顿时停在半空。张玄目光如电,锐利地扫过那些金果及其肥厚异常的绿叶,当看到果皮上流转的成熟光泽和叶脉间特有的赤金纹路时,瞳孔微缩:“七禽毒果!此物第一年开花,次年挂果,第三年方得成熟!此地如此大片成熟金果,正是郑颠仙三年心血所系!”
张亮闻言也仔细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道:“老大明鉴!此果正是那郑颠仙豢养金蛛、用以吊取元江金船的关键饵食!观此果饱满圆润,色泽纯金,正是第三年完全成熟之态!郑颠仙此时想必已在苦竹庵万事俱备,只待此果一到,便要驱使金蛛下水夺宝!”
张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目光扫过眼前数百株挂满金灿灿毒果的矮树,沉声道:“哼,元江金船,广成遗珍,岂容他郑颠仙、峨眉众人轻易得手?我等尚未准备周全,若让他此番得宝,道行大进,日后更难图谋。”他语气转寒,带着决断,“此果便是他们的命门!将其尽数收走,这七禽果树再开花结果成熟,至少又需三年光阴!这三年缓冲,便是天赐我等筹谋布局之机!”
三小闻言,精神一振,明白了张玄的深远算计。
张玄当机立断:“动手!只取树上这第三年成熟的毒果,一枚不留!果树不可毁伤,留待日后……自有分晓!”他强调着保留果树的重要性。
五人应声而动,各展神通。三小身法轻灵,穿梭林间,双手如电,专摘饱满成熟的金果;张亮袍袖鼓荡,劲风席卷,成熟的果实纷纷离枝坠落;张玄则立于核心,掌心掐诀,腰间那看似普通的百宝囊袋口张开,一股强大吸力涌出。散落及枝头成熟的七禽毒果,如同被无形之手精准攫取,源源不断投入袋中。那布袋仿佛无底深渊,贪婪地吞噬着这耗费三年心血才成熟的剧毒珍宝。
就在最后一批成熟毒果即将离树之际,一声饱含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尖啸撕裂山林:
“住手!何方妖人,敢盗我师至宝?!”
声到人到,一道凌厉无匹的翠绿剑光,裹挟着漫天碧莹莹、锋锐如刀的竹叶,如狂风暴雨般向五人当头罩下!剑光之后,现出一位身着素雅青衫的女子,面容清丽却煞气盈眉,腰间一枚苦竹令牌闪烁微光——正是郑颠仙座下亲传弟子,奉命在此看守培育七禽毒果的欧阳霜!
张玄早有预料,头也不回,反手并指一点。一道凝练如墨玉的玄色剑罡骤然自他指尖迸发,精准地迎上那道翠绿剑光。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狂暴的气浪四散冲击,周遭草木瞬间倒伏。那漫天竹叶飞刀撞在张玄周身自动腾起的护体罡气上,纷纷碎裂消散。
“欧阳霜?”张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了然,“郑颠仙倒是找了个好徒弟看家!可惜,这三年心血,张某今日收下了!”
欧阳霜眼见师门耗费三年心血、师尊视为成败关键的成熟毒果正被对方疯狂收取,惊怒交加,心胆俱裂:“狂徒!你可知此果关系师尊元江大事!速速将仙果放下,否则定叫你等形神俱灭!”她手中剑诀疾变,翠绿剑光瞬间暴涨,分化出重重叠叠的剑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脚下大地轰鸣,无数粗壮坚韧、闪烁着剧毒幽光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千百条毒蛟般缠向五人!她已得郑颠仙真传,此刻情急拼命,攻势凌厉绝伦,誓要夺回毒果。
张亮与三小见对方拼命,各亮法宝飞剑,护住张玄收取毒果的方位,剑光法宝光华交织,奋力抵挡藤蔓与剑网的侵袭。张玄却对身后的激烈斗法恍若未闻,专注于收取最后一片果树上的成熟金果,乾坤袋口吸力更盛。
就在双方激斗正酣、欧阳霜眼看成熟毒果即将尽数被收走而目眦欲裂之际,远处天际传来数声焦急的怒喝:
“欧阳师妹莫慌!穷神门下刘泉、赵光斗在此!”
“允中、魏青来也!贼子休得猖狂!”
只见四道色泽各异的剑光,如流星赶月般破空而至!剑光之上,正是奉了师父穷神凌浑之命,星夜兼程赶往大熊岭苦竹庵,准备协助郑颠仙进行元江取宝的刘泉、赵光斗、俞允中、魏青四人!他们恰好路过附近,感应到此地剧烈的法力波动和欧阳霜熟悉的苦竹庵令牌气息,立刻赶来救援。
刘泉人未至,声先到,白虹般的剑光已凌厉斩向正在收取毒果的张玄后背:“何方道友,竟敢强夺郑仙姑之物?速速罢手!”
张玄目光一瞥,见穷神凌浑的弟子竟然在此刻赶到,且明显站在郑颠仙一方,心中暗叫一声“麻烦”。他深知凌浑不好惹,其门下弟子也非庸手,纠缠下去恐难脱身。眼见乾坤袋已将最后几枚成熟毒果吸入,目的已然达成!
他猛地收回吸力,乾坤袋口瞬间闭合。面对刘泉斩来的白虹剑光与赵光斗点来的七星寒芒,张玄长笑一声:“穷神门下?倒是来得巧!回去告诉郑颠仙,元江取宝?三年后再议吧!”
话音未落,他袍袖猛地向后一拂!一股蕴含着磅礴巨力与玄奥卸劲的罡风平地而起,不仅将刘泉、赵光斗的飞剑攻势稍稍阻滞,更将欧阳霜那拼命的藤蔓与剑网再次冲散。
“走!”张玄清喝一声,玄阴刺剑光倏然暴涨,如一道撕裂长空的墨色匹练,瞬间将张亮及三小卷入其中。光华一闪而逝,五人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狂暴的罡风余波和漫天激荡的尘土枝叶。
“贼子休走!”魏青怒吼一声,挥剑欲追。
“穷寇莫追!”刘泉面色凝重,急忙喝止。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果园,看到树上只余青涩未熟的幼果(第二年的挂果)和零星花苞(第一年的开花),成熟的第三年金果一枚不剩,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糟了!七禽毒果……成熟的都被夺走了!三年心血啊!”
欧阳霜面如死灰,望着张玄等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成熟果树,身体微微颤抖,悲愤道:“刘师兄!赵师兄!师尊三年谋划,全赖此果驱使金蛛!如今……如今尽数被夺,再等下一批成熟,又需三年!这……这可如何向师尊交代?”
赵光斗看着那些残留的、至少需要再等一年才能成熟的挂果幼果,眉头紧锁,沉声道:“三年……那人好毒的心计!分明是要彻底拖延仙姑的取宝大计!速速传讯仙姑,元江之事,恐已生变!”
俞允中看着手中玉龙剑,又看看焦灼的众人,心中亦是沉重。他们奉师命前来助阵取宝,未至大熊岭,便遭遇此等釜底抽薪之变,元江之行,已然被硬生生推迟了三年。
而张玄师徒五人,已携着满袋足以扼住郑颠仙咽喉的成熟七禽毒果,化作一道经天墨虹,朝着远离元江的方向,绝尘而去。三年之期,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