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冬夜里的暖光
婚后的第一个冬天来得很早。几场冷雨过后,气温骤降,苏晚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下班时,街灯已经亮了,把“季风书店”的招牌照得格外清晰。门口的梧桐树叶落尽了,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夜空,却被陆则言缠上了串串暖灯,像挂了满树的星星。
推开书店门,暖意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陆则言正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膝盖上放着台笔记本,屏幕上是机械设计图,旁边摆着个刚做好的小模型——是只金属兔子,耳朵能随着触碰晃动,眼睛是两颗红色的小灯,亮晶晶的。
“回来啦?”他抬头,眼里的专注瞬间被温柔取代,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包,“锅里炖了排骨汤,热乎的。”
苏晚凑到沙发旁看那只兔子:“给谁做的?”
“三楼张阿姨的小孙子,上次说想要个会动的兔子。”他拿起兔子摆弄了一下,红眼睛闪了闪,“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苏晚想起他抽屉里那些草莓创可贴、小熊杯垫,突然笑了:“你才是最懂怎么哄人的吧?”
陆则言的耳尖红了,转身往厨房走:“快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排骨汤炖得软糯,萝卜吸足了肉香,喝一口暖到胃里。苏晚捧着汤碗,看着陆则言坐在对面,安静地吃着米饭,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暖灯还要亮。“今天公司停电,提前下班了。”她舀了块排骨给他,“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早有准备。”
“看天气预报说会降温,就多炖了点。”他把排骨夹回她碗里,“你最近总说冷,多吃点。”
吃完饭,陆则言去阁楼翻出个木箱,里面是他小时候的东西。他拿出个褪色的铁皮青蛙,上了弦,青蛙蹦跳着在地板上划圈,逗得苏晚直笑。“我爸做的,当年在幼儿园可抢手了。”他又拿出个布偶,是用旧袜子做的小熊,眼睛是用纽扣缝的,“这个是我妈做的,说比商店买的有温度。”
苏晚摸着小熊粗糙的针脚,突然明白他对“亲手做”的执念从何而来。那些藏在齿轮、模型里的心意,不过是在复刻父母曾给过他的温暖。“我们以后也给孩子做这些吧。”她轻声说,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做机械兔子,做布偶小熊,让他知道,亲手做的爱最珍贵。”
陆则言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用力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有点哑:“好。”
夜里起了风,吹得窗棂“呜呜”作响。苏晚被冻醒,发现身边是空的,客厅里隐约有灯光和轻响。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去,看见陆则言坐在书桌前,正用镊子给那只金属兔子装发条,台灯的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
“怎么还不睡?”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想让兔子明天就能跳得更久点。”他放下镊子,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有点凉,给我暖暖。”
苏晚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温度。她看着桌上散落的零件、画满批注的设计图,突然觉得,这个总说自己“不会说话”的男人,其实把所有的情话都藏在了指尖——在她加班晚归时留的灯里,在炖得恰到好处的汤里,在每一个为她亲手做的小物件里。
“陆则言,”她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有你真好。”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抱得很紧。窗外的风还在吹,可书房里却暖得像春天。台灯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无名指上的齿轮戒指闪着微光,和他指尖的银戒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首只属于他们的夜曲。
后半夜,雪悄悄落了下来。苏晚再次醒来时,陆则言已经睡熟了,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书店门口的暖灯映着落雪,把世界染成一片温柔的白。楼下的书架旁,那只金属兔子不知被谁上了弦,正安静地蹦跳着,红色的眼睛在雪光里闪着,像颗不会熄灭的暖星。
苏晚往陆则言怀里缩了缩,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因为有他在,有这间亮着灯的书店在,有那些藏在齿轮和针脚里的爱在,再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满室的暖光。
她轻轻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念着:愿往后的每个冬夜,都能这样相拥着醒来,看雪落,听风过,让季风书店的灯,为彼此亮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