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常日子里的暖
婚后的日子,比苏清沅想象中更平实,也更暖。
薄砚舟没让她搬去听竹轩,反而把城东别墅彻底收拾出来,成了他们的家。他说:“这里有你小时候的影子,住着踏实。”苏清沅听着,心里软乎乎的——他总记得她在意的事,哪怕是这些藏在细枝末节里的情绪。
她还在苏氏帮忙,只是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急着扛事。薄砚舟总说:“项目有我盯着,你去做喜欢的事就好。”她知道他不是客套,他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算着时间站在院门口等,手里拎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好的牛奶;会在她对着项目图纸皱眉时,不动声色地递杯热茶,轻声说“我看看”,然后三言两语点出关键,却从不替她做决定。
他还是改不了“心口不一”的毛病,只是那点“讥讽”早变成了带着笑意的调侃。
比如苏清沅试着学做蛋糕,烤得外皮焦黑、内里发黏,自己捧着碗唉声叹气,他走过来尝了口,眉头皱了皱,嘴上却说“还行,比我第一次做的强”,转身却偷偷把剩下的全吃了,第二天还买了套新的烘焙工具放在厨房,假装是“秦峰多买了一套”。
又比如她随口提了句“小时候的糖画铺好像换了老板”,没过两天,就看见他拎着个油纸袋回来,里面是只歪歪扭扭的兔子糖画,他挠着头说“路过看见,老板说这是新样式,我看着丑,怕你不喜欢”,眼里却藏着期待——后来她才知道,他特意绕了远路去找老老板,老老板说早就不做了,他软磨硬泡让人家教了新老板,还站在旁边盯着做了半上午。
这天周末,苏清沅在院子里给茉莉浇水,薄砚舟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个相框。阳光落在他肩上,把他浅灰色的居家服染得发暖。
“你看这是什么。”他走到她身边,把相框递过来。
相框里是张放大的旧照片——正是当年沈砚书在紫藤架下拍的那张,她举着紫藤花笑,他板着脸站在旁边,只是照片边缘被细心修过,去掉了模糊的杂影,连他耳根那点不易察觉的红,都清晰了些。
“你什么时候找出来的?”苏清沅捧着相框,指尖拂过照片上的紫藤花,心里软得发颤。这张照片她以为早丢了,没想到被他收着。
“上次整理旧物时翻到的。”薄砚舟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缓,“找师傅修了修,挂在卧室墙上好不好?”
“好。”苏清沅点头,转身看着他,“那时候你明明也笑了,还装严肃。”
“那时候不是怕被你看出来嘛。”薄砚舟笑了,眼里的光很软,“怕你知道我觉得你笑起来好看,会得意。”
苏清沅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薄总现在倒不装了。”
“对着你,不用装。”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以前总想着用温和的样子藏着心思,怕说错话、做错事,后来才知道,在你面前,我不用那么累。”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沈砚书的声音跟着飘进来:“薄砚舟!苏清沅!我带了好酒,出来接客!”
薄砚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却带着笑:“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苏清沅跟着笑,把相框递给他:“先放书房,等会儿再挂。”
两人走到院门口,沈砚书正靠在车边,手里拎着个酒坛,见他们出来,扬了扬下巴:“听说城西项目提前收尾了?我特意托人弄了坛好酒,庆祝庆祝。”
“进来坐。”薄砚舟侧身让他进来,语气自然,早没了从前的针锋相对。
沈砚书走进院子,扫了眼院里的茉莉和紫藤架,又看了眼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人,嘴角撇了撇,却没说什么酸话——他早就认了,薄砚舟对苏清沅的在意,藏得比谁都深,只是从前用错了方式。
三人坐在紫藤架下,薄砚舟去拿酒杯,苏清沅给沈砚书倒了杯茶。沈砚书喝了口,忽然说:“对了,下周末同学聚会,你俩去不去?当年的班主任也来。”
苏清沅愣了下:“同学聚会?我都好久没联系他们了。”
“去呗。”沈砚书挑眉,“让他们看看,薄总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板着脸的‘小冰块’了。”
薄砚舟正好拿着酒杯过来,听见这话,瞥了他一眼:“你少贫。”话虽这么说,却看向苏清沅,“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去看看吧。”苏清沅想了想,笑了,“好久没见班主任了,也想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
周末的同学聚会设在一家茶馆,苏清沅挽着薄砚舟进去时,不少人都愣了。当年他们一个是活泼跳脱的苏家小姐,一个是清冷寡言的薄家少年,虽在一个班,却总隔着点距离,谁也没想到多年后会成夫妻,还手挽着手进来,般配得让人移不开眼。
班主任坐在角落里,看见他们,笑着招手:“清沅,砚舟,过来坐。”
两人走过去坐下,班主任拉着苏清沅的手,又看了看薄砚舟,眼里满是欣慰:“我就说你们俩有缘分,小时候砚舟总偷偷帮你挡欺负你的男生,还嘴硬说‘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苏清沅惊讶地看向薄砚舟:“你还做过这事?”她只知道有人帮她,却不知道是他。
薄砚舟耳根有点红,轻咳一声:“都是小事。”
旁边有同学笑起来:“薄总当年可护着苏清沅了,有次有人拿你作业本乱画,薄砚舟直接把那人的笔掰了,还说‘再动她东西试试’,那眼神,跟现在谈项目时镇住对手的样子一模一样。”
“还有还有,”另一个同学接话,“当年毕业留言,薄砚舟给苏清沅写的是‘愿你永远笑’,给我们写的都是‘前程似锦’,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苏清沅听着,心里暖烘烘的。原来那些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藏了这么多温柔的事。她侧头看薄砚舟,他正端着茶杯喝水,嘴角却悄悄扬着,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聚会散时,薄砚舟开车送苏清沅回家。路上,苏清沅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喜欢我啊。”
“嗯。”薄砚舟握着她的手,声音低缓,“从你第一次拿着糖画冲我笑开始,就喜欢了。只是那时候太笨,不知道怎么说,只会装模作样。”
“现在不笨了。”苏清沅抬头吻了吻他的侧脸,笑了,“现在很好。”
现在很好——他不用再装温和,不用再藏讥讽,不用再怕她不明白。他可以在她累的时候说“我来”,在她笑的时候跟着笑,在她皱眉头的时候把她揽进怀里说“有我”。
车子驶回城东别墅,院子里的茉莉开了,淡淡的香气飘进来。薄砚舟停好车,没立刻下车,而是看着苏清沅,认真道:“清沅,谢谢你。”
谢谢你看穿我所有的口是心非,谢谢你等我走到你身边,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寻常日子里的暖,是有人陪你看紫藤花开,是有人把你的小事记在心上,是有人愿意对着你,卸下所有伪装,只留一颗真心。
苏清沅看着他眼里的光,笑了,眼里也映着光:“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没放弃,谢谢你一直都在。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茉莉的香,也带着紫藤架下的暖。他们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波折,只有在寻常日子里,一点点漾开的温柔,像这春日的风,不烈,却暖得让人安心。
(第八章完,约74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