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纪》
第六章：意识微光与铁栏外的抉择
博士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死死盯着铁栏里的赵磊——这个被他标记为“基因融合率92%、意识剥离完成”的实验体，此刻正用爪子捂着脑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红色的眼底竟翻涌着属于“人”的挣扎。
“不可能……”博士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仪器上，屏幕上跳动的曲线瞬间紊乱，“我的药剂明明已经破坏了大脑皮层的记忆中枢，它怎么可能还记得……”
林野的心却揪得更紧。他看着赵磊蜷缩在地上，青灰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爪子深深抠进地砖缝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不是实验体的狂躁，是活人在被撕裂意识时的剧痛。
“赵磊，看着我！”林野蹲下身，隔着铁栏伸出手，掌心的淡金色纹路不自觉地亮起，“你不是怪物，你是赵磊！你哥赵虎还在外面等你回家，他说你最爱吃他烤的红薯，每次都要抢着多吃两个！”
“哥……”赵磊突然含糊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竟透出一丝清明。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铁栏落在林野手上，碧绿色的毒纹还在皮肤下蔓延，却因为灵气的波动微微颤抖。
赤影狐突然跳上铁栏，用爪子指着博士身后的控制台，碧眼闪着焦急的光。林野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控制台最左侧有个红色的按钮，上面用英文标着“紧急释放”，按钮旁还贴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仅用于实验体失控”。
“是解除控制的按钮！”林野心头一震，刚想提醒赵磊，却见博士突然抄起桌上的金属试管，朝着控制台冲去：“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的成果！”
试管里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正是泡着赵磊的那种——林野见过苏晴处理伤口时残留的毒液，知道这东西能让实验体彻底失去理智，变成纯粹的杀戮机器。
“拦住他！”林野嘶吼着扑向铁栏，灵气疯狂涌向手心，淡金色的光芒几乎要凝成实质。铁栏是实心合金，他之前试过用蛮力根本撞不开，可此刻看着博士即将按下按钮的手，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头顶。
“哐当！”
手掌拍在铁栏上的瞬间，淡金色的灵气像炸开的蛛网，顺着栏杆蔓延开来。原本冰冷的合金竟泛起一层红光，连接处的螺丝“啪嗒”一声崩裂，整根栏杆竟被他硬生生拍弯了半尺！
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野自己。他低头看着手心发烫的纹路，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体内的灵气竟和赵磊无意识散逸的能量产生了共鸣，像是两滴水珠融成了一团。
“吼！”赵磊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是实验体的嘶吼，是带着愤怒的呐喊。他猛地站起身，青灰色的手臂暴涨了半尺，一爪子拍在铁栏上。
“轰隆！”
本就被林野拍弯的铁栏彻底崩断，碎片飞溅中，赵磊像道青色的闪电冲了出去，目标直指博士手中的试管。
博士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跑，却被地上的电线绊倒，试管“啪”地摔在地上，绿色液体溅了他一腿。诡异的是，液体落在他皮肤上，竟没像腐蚀赵磊那样留下痕迹，只是让他裤腿瞬间变得焦黑——这药剂竟只对被改造过的实验体有效。
“抓住他！”博士爬起来大喊，指着林野的方向对周围的实验体下令。那些原本僵立的怪物瞬间躁动起来，红色的眼睛重新亮起，朝着林野和赵磊扑过来。
赵磊却突然转身，用身体挡在林野面前。他的爪子在半空中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像攻击怪物那样下死手，只是用胳膊横扫过去。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实验体被他撞得倒飞出去，撞在仪器上发出“哐当”巨响。
“赵磊，控制台！”林野趁机冲向博士刚才要去的地方，赤影狐已经跳上控制台，用爪子扒拉着那个红色按钮。可按钮像是被锁死了，无论它怎么扒都纹丝不动。
“需要密码！”林野看着按钮旁的数字键盘，心里一沉。博士正躲在仪器后面，用颤抖的手按动另一个开关，大厅顶部突然降下几道铁闸，把他们和外面的通道彻底隔开——他想把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密码是……7310……”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野回头，只见赵磊正捂着脑袋，艰难地吐出几个数字，“我……我被绑来的时候，听到他念过……”
林野立刻输入“7310”。
“滴——密码正确。”控制台发出提示音，红色按钮缓缓弹起。
就在他要按下按钮的瞬间，博士突然从仪器后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朝着林野的后背刺去：“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赤影狐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林野身后。手术刀刺进它的侧腹，鲜血瞬间染红了火红色的皮毛。
“狐狸！”林野转身一拳打在博士脸上，把他打得倒飞出去。博士撞在玻璃容器的碎片上，额头磕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看起来狼狈又疯狂。
赤影狐躺在地上，碧眼渐渐失去神采，侧腹的伤口还在流血。林野蹲下身，想把它抱起来，却发现它的身体正在快速变冷。
“对不起……”林野的声音发颤。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赤影狐根本不会受伤。
赤影狐却用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它的目光转向赵磊的方向，碧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狐狸！”林野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快……按按钮……”赵磊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红色的眼睛重新占据主导，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再晚……我就……”
林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滴——紧急释放程序启动。”控制台发出提示音，周围的铁栏和铁闸同时升起，通道重新打开。那些原本攻击他们的实验体突然停下动作，红色的眼睛渐渐恢复成正常的颜色，有的茫然地看着四周，有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们竟然都恢复了意识！
林野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按钮不只是解除赵磊的控制，而是能解除所有实验体的控制。
博士看着这一幕，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失败了……全都失败了……”
赵磊也松了口气，身体晃了晃，朝着林野倒过来。林野连忙扶住他，发现他的皮肤正在慢慢恢复成正常的颜色，身上的毛发也在逐渐消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我……我好像……回来了……”赵磊看着林野，虚弱地笑了笑，然后晕了过去。
林野把他抱起来，看向那些恢复意识的实验体。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各种伤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有的认出了彼此，抱在一起痛哭；有的则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不安全，我们快离开这里！”林野对他们说，“外面有我的同伴，他们会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实验体们互相看了看，跟着林野往通道外走。林野抱着赵磊，赤影狐的尸体被一个小女孩实验体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女孩正是林野在医院遇到的那个，此刻她已经恢复了人形，只是眼睛里还带着恐惧。
走到通道口时，林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博士。他还在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林野没有管他，转身走出了通道。
外面的陈峰和赵虎看到他们出来，都松了口气。赵虎看到林野怀里的赵磊，激动地跑过来：“磊子！你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林野说，“他被博士改造成了实验体，不过已经恢复意识了。”
赵虎看着赵磊苍白的脸，眼泪掉了下来：“谢谢你，林野。谢谢你把他救回来。”
“不用谢。”林野说，“还有这些人，他们都是被博士抓来的实验体，已经恢复意识了，我们带他们回安全区吧。”
陈峰看着那些实验体，点了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林野把研究所里的事情告诉了陈峰和赵虎。当说到赤影狐为了救他而死时，他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它是条好狐狸。回去后，我们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林野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安全区时，天已经黑了。安全区里的人看到他们带回了这么多“怪物”，都很害怕，纷纷躲回了帐篷。
“大家别怕！”陈峰站在高台上大喊，“他们不是怪物，是被坏人抓去做实验的受害者，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我们要收留他们，给他们治疗伤口！”
过了很久，才有几个人慢慢走出帐篷，好奇地看着那些实验体。
苏晴立刻给赵磊和其他实验体检查伤口，给他们处理伤口，喂他们吃药。林野把赤影狐的尸体交给赵虎，让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埋了。
他坐在帐篷里，看着手心的淡金色纹路，心里思绪万千。这次去研究所，虽然救回了很多人，摧毁了博士的实验，但他也失去了赤影狐这个朋友。而且，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博士说的灵气复苏是地球的“进化”，人类正在被淘汰，这些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虽然博士的做法很残忍，但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如果人类不能适应灵气充沛的环境，真的会被这个世界淘汰吗？
还有赵磊，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身体里的基因已经被改变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那些其他的实验体，他们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林野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危险。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活下去。
就在这时，帐篷帘被掀开，赵虎走了进来。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磊子醒了。”赵虎说，“他想见你。”
林野站起身，跟着赵虎走进赵磊的帐篷。赵磊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看到林野进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起来，躺着吧。”林野连忙按住他。
“谢谢你，林野。”赵磊看着他，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变不回人了。”
“不用谢。”林野说，“你好好休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赵磊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林野，我被抓去的时候，听到博士和一个人打电话，说什么‘主脑’，还说‘灵气复苏只是开始，更大的变化还在后面’。”
“主脑？”林野愣住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磊摇了摇头：“不知道。博士当时很谨慎，没说太多。但我感觉，那个‘主脑’很厉害，博士好像很怕它。”
林野的心里一沉。博士背后还有人？那个“主脑”到底是什么？它说的“更大的变化”又是什么？
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研究所的毁灭，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个灵气复苏的世界里，还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险在等着他们。
林野看着赵磊，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必须尽快变强，不仅要保护安全区的人，还要弄清楚那个“主脑”的真面目，弄清楚灵气复苏的真相。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真正地活下去。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