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证据,够铁了吧?”
陈谨礼晃了晃血丹,对赶来的六皇子笑道。
六皇子顿时大喜。
那血丹,是染指炼血术的铁证,足以坐实萧侍郎邪道修士的身份。
化龙池被攻破,萧侍郎伏法,萧家官邸也在同一时间被拿下。
即便萧太后反应再快,手段再狠,和整个萧家划清界限,势力也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这正是裕皇太妃想要的结果。
“够,太够了!”
六皇子已是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上前挽住陈谨礼的肩头,“能有公子相助,实乃我等之幸!”
“随你处置吧,穆叔手头还镇着三个邪修,一并归你。”
“好,好!陈公子辛苦,来人!扶公子下去休息!”
六皇子话音刚落,陈谨礼已是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向地面。
最后的意识里,是六皇子惊慌的呼喊,和人群之中,余笙飞奔而来的身影。
……
数日后,怀安商会。
陈谨礼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浓郁的药香。
睁开眼,余笙正趴在床边浅眠。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全身缠满绷带,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
“别乱动,老实待着。”
余笙突然抬头,红肿的眼睛瞪着他
陈谨礼嘶哑道:“事情……算是办妥了么?”
“你说呢?”
余笙抹了把脸,从床边锦盒里取出一卷明黄帛书,“今早刚到的圣旨,萧家抄家,满门皆斩。”
她展开帛书,露出末尾鲜红的玉玺印,“唯独可惜,萧太后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没法将其抹除,不过权势丢了大半。”
“裕皇太妃今早下令,全面清剿萧家党羽,而后还权,只在皇帝的请求下辅佐政务,来日方长,还有机会的。”
陈谨礼长舒一口气。
余光瞥见余笙手腕上横七竖八的伤疤,他猛地抓起余笙的手腕。
“怎么回事?”
“没什么,先天道体的小把戏。”
余笙试图抽回手,“带你回家之前,还得想办法压一压你身上的妖气,免不了还得出点血。”
陈谨礼掀开被褥,这才发现自己心口贴着一张血符,属于先天道体的浩然灵韵,正压制着他体内暴动的月神精血。
他顿觉喉咙发紧。
“谁让你逞能吸收龙尸怨气的?”
余笙别过脸哼道:“要不是那扳指有镇邪之效,没等我赶到,你就变成怪物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
穆轻舟端着药碗进来,见状挑眉:“哟,醒得挺是时候。”
他身后跟着六皇子,少年手里捧着个玉匣。
“太妃让我把这个交给陈公子。”
玉匣打开,里面是块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
“公子之前的遭遇,陛下和太妃都已知晓,公子放心,此事就算翻篇了,特许公子监察之权。”
“从今往后,公子若发现作奸犯科之辈,五品以下,公子可先斩后奏,五品以上,只要证据确凿,即刻由公子监斩。”
“拿我当刀使啊?这不纯得罪人么!”
陈谨礼揶揄道,“陛下的意思,还是裕皇太妃的意思?”
“都有,算是达成共识吧。”
六皇子也不在乎,依旧笑道,“陛下是想公子即刻走马上任的,但太妃的意思,是公子随心就好,不必强求。”
“太妃说,公子和她很像,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相信公子会接受的。”
“那就容我过一阵再考虑,有事要忙,忙完了再说。”
陈谨礼摆了摆手,转头瞟了一眼余笙。
六皇子立刻心领神会。
“懂了,会给太妃如实回话的,公子可别忘了约好的事。”
“忘不了!”
陈谨礼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还有别的正事么?父亲和母亲那边都如何了?”
“公子放心,都好。”
六皇子点了点头,才算恢复正色,“今次幸亏侯爷相助,拔除了萧家大量暗桩,直接瘫痪了萧家的情报网络,否则没那么容易。”
“陛下已经下旨,北陵侯府的一切职权即刻恢复,加封三州水路大都督,掌管三州水路要务。”
“令堂也不必整日离家,在外操劳了,三州水路合并后,侯爷主政,令堂主商,自开国以来,可还是第一例。”
陈谨礼瘪了瘪嘴,暗自点头。
政商分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掌权者的共识。
说是皇室的补偿,实则更像是皇帝重获大权之初,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势力,来分摊内部的压力。
这一番加封之下,北陵侯府的分量,显然是足够了。
北陵侯陈煜,掌管北陵边防,兼管三州水路。
夫人沈云眉,全权调度三州航运商贸。
连他这个小侯爷,手里都有特许的监察之权,五品以下能先斩后奏。
这消息传出去,北陵侯府立刻就会成为新的招风大树。
站在风口浪尖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唯有盼着这位皇帝,不是什么心思险恶之辈,不会有朝一日,把刀口转向北陵侯府。
被捧得这么高,要是真有那天,只怕半点周旋的余地都不会有,只会是鱼死网破。
想到这,陈谨礼顿时有些不想感谢了。
只是嘴上依旧说得好听:“有劳殿下代我全家谢恩了,他日去了皇城,再叩谢天恩。”
“公子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六皇子摆了摆手,转身要走,“圣旨带到,我就不打扰了,但愿你我下次见面不会太晚。”
说着,六皇子朝着余笙使了个眼色,大笑离去。
余笙不禁涨红了脸:“你们俩能不能有个正形!”
“还有我,老太爷问这边完事了没,要是完事了……”
穆叔放下药碗,贼兮兮地笑道,“说是让你们尽早回去一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耽搁了。”
“我!”
余笙憋得一阵哑口。
尤其看着二人乐得浑身发颤,当真是恨不得冲上去,一人脑袋上来上一拳。
“罢了,穆叔,我去联系一下,您多留些时日,回去之前,还得出趟门。”
余笙摆了摆手,说着便掏出联络宗门的传音玉简,转身走出门外。
“穆叔,她这是?”
陈谨礼忍不住好奇。
“帮你摇人。”
穆轻舟嘴角微扬,“你身上的月神血脉,即便是玄云子老前辈都没能彻底抑制,普天之下,只有她有办法。”
“安心休息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闻言,陈谨礼不禁沉默。
他大概猜到余笙所谓的“办法”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当时在浮墨山情急之下的决定,会接二连三带出那么多的麻烦。
片刻功夫,余笙重新折返回来。
一进门就招呼道:“穆叔,劳您帮他收拾一下,再看看怎么把他带上,明天一早就出发。”
“去哪?”
陈谨礼和穆轻舟同时问道。
“能把他治好的地方。”
余笙两手一摊,“云丰州,陆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