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剑骨融合得不错。”
玄云子捋着胡须,露出满意之色,“以你现在的状态,突破五境前,都不必再为剑骨担忧了。”
“不过,那月神血脉,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他伸手点向陈谨礼眉心,一道金光闪过,陈谨礼只觉玉府深处传来一阵刺痛,那轮血月虚影竟微微颤动起来。
“看到了吗?”
玄云子收回手,眉头紧锁,“老夫尝试了七种方法,都无法将其彻底抹除。”
“这一缕月神血脉,似乎和你的琳琅剑骨产生了某种共鸣,强行祛除,只会伤及根本。”
陈谨礼心中一凛。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血月虚影正随着自己的呼吸缓缓脉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弟子该当如何?”
玄云子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轻轻放在案几上:“其一,往后催动剑骨,玉府真气的流转速度,不得超过平日三倍。”
“其二,每月十五月圆时,需以这枚‘镇魂玉’辅助调息。”
“其三……”
他顿了顿,神色颇为严肃,“绝对不要在情绪剧烈波动时,强行催动剑骨。”
陈谨礼郑重地接过令牌。
入手温凉,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镇封之力。
“太师公放心,弟子记下了。”
“嗯。”
玄云子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赵恒那小子,跟你提过重建商会之事了吧?”
陈谨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将军确有此意。三大仙门和天宝庄都愿意支持,只是……”
他犹豫片刻,“弟子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说来听听。”
玄云子饶有兴味地端起茶盏。
“弟子想请母亲出面主持。”
陈谨礼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晏河水路足够联通三州之地,若能打通这条水路……”
“好小子,倒是会打算盘。”
玄云子轻哼一声,“确实,你母亲当年在商界的名声不小,由她出面,倒是足够服众。”
陈谨礼埋头暗笑,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你有心如此,老夫也不便阻拦。不过……”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个你拿去。”
陈谨礼双手接过,展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详细的背景信息,甚至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是?”
“万宝商会背后的人脉网。”
玄云子冷笑,“萧侍郎只是在背后控制这些人,真正的主事的,大约七成都在这份名单里。”
“尚有三成暂且无法查明,所以切记,小心行事。”
陈谨礼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些名字中,几乎包含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可能。
宗派势力,绿林众人,官兵将领,贩夫走卒。
甚至,还有两位皇亲国戚!
难怪万宝商会说倒就倒,原来牵扯如此之深……
“太师公,这……”
“不必担心。”
玄云子摆摆手,“老夫既然敢给你,自然有应对之策。名单上画红圈的,都是能争取的对象,画黑圈的,才是真正的敌人。”
陈谨礼仔细看去,果然发现约有三分之一的名字被朱砂圈出。
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太师公,为何‘临江王’的名字被划了横线?”
“这位的情况有些特殊。”
玄云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你只需记住,在晏河沿岸遇到挂着青鳞旗的商船,尽可能避开就是。”
见太师公不愿多言,陈谨礼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将话题引回正事:“依太师公之见,弟子该如何着手?”
“安心回去和你母亲见一面便是,其他的事,天宝庄和三大仙门会处理,唯独一点。”
玄云子忽然压低声音,“让你母亲派人,好好接触一下‘漕帮’。”
“漕帮?”
陈谨礼一怔,“那不是……”
“没错,就是那群盘踞在北陵和云丰州之间交界处的水匪。”
玄云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小看他们,那伙人实力不俗,当初清堰伯府把持水路时,没少在他们身上吃苦头。”
“据我调查,那帮人和天宝庄差不多,算得上劫富济贫的好汉,若能争取合作,最好不过。”
陈谨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赵恒给的那块漆黑铁牌:“太师公,苍云府那边?”
“放心,苍云府中,厉天行带出来的那一脉都可信。”
玄云子压了压手掌,笑道,“这令牌,是他们那一脉的信物,遇到苍云府的人,心里记得有个数。”
“弟子明白了。”
陈谨礼将竹简和铁牌一齐收好,“三日后我就启程回北陵,先与母亲商议具体。”
“安心去便是,门中我自会帮你打招呼。”
玄云子点了点头,继而话锋一转,“把你带回来的龙骨给我,这几日你好生歇着,这些龙骨,正好给你炼制些趁手的飞剑。”
闻言,陈谨礼不由大喜。
他正愁这些龙骨该如何处理呢。
之前在葬龙渊收集龙骨时,他就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些龙骨之中妖气太甚,不可能炼入琳琅剑骨之中。
用来炼丹,也不太现实,唯一的用途,是炼制法器。
原本他还想着,之后回了梅花山庄,请梅花山庄的师父们帮忙看看,倒是没想到,太师公要亲手帮他炼制!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陈谨礼当即将龙骨尽数交给玄云子。
念头一转,又从其中取出两块,单独留了下来。
“太师公,这两块,麻烦您帮我做点别的东西。”
“想做成什么?”
玄云子扬了扬下巴。
“一块做成护符,另一块,请太师公帮我……做一把好看的梳子。”
“梳子?噢!明白了!”
玄云子恍然大悟,“还挺有心,放心,一定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剩下的,可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瞧着太师公那一脸揶揄之色,陈谨礼不免脸色微红。
护符是带给母亲的。
那把梳子,是给余笙的礼物。
再过些时日,就是余笙的生辰了,这一趟抓紧些,应该还能赶得上回梅花山庄。
“有劳太师公了,弟子告退。”
说罢,陈谨礼赶忙转身离开,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太师公忍不住拿他寻开心。
见陈谨礼落荒而逃,玄云子顿时忍不住失笑起来。
“浑小子,年纪不大,心思还不少!”
玄云子望着陈谨礼远去的背影,自顾自地笑骂道,“也罢,也罢,两个小家伙都是可怜的娃娃,能相互作伴,也挺好。”
“也不知我们这些老东西,还能保你们多久,但愿有朝一日,还能瞧见你们修成正果吧……”
说着,玄云子摇了摇头,收起一地龙骨,笑叹着走向炼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