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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潘子还在为孙卫民那步“引火自焚”的棋而心惊肉跳，嘴里念叨着银监会那帮大爷会不会被赵家公关掉。
严景行却像是没听见，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幅世界地图，光标最终锁定在加勒比海域一个不起眼的光点上——英属维尔京群岛。
“老板，孙老头那边……真能行吗？”潘子凑过来，忧心忡忡地问，“咱们把球踢给了监管，可万一他们不敢接，或者跟赵家穿一条裤子，那孙老头不就白牺牲了？”
“他不会白牺牲。”严景行的目光没有离开那片蔚蓝色的海域，“国内的火，我已经点上了。现在，是时候在他们后院，也添一把柴了。”
“后院？”潘子一愣，顺着严景行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堆英文地名，“这……都跑到外国去了？咱们的手，伸得了那么长吗？”
“我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但有些人的手可以。”
严景行将那条通往境外的资金流向图放大，那笔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在数个离岸公司的空壳之间反复横跳，最终钻进了一个名为“晨星投资（morningstar Invest）”的账户里，再无踪迹。
这是金融世界里最常见的藏污纳垢之所，法律的真空地带，资本的避税天堂。想从这里把赵家的钱挖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直接举报？bVI的金融机构只会把举报信当废纸扔掉，顺便通知他们的VIp客户赵家，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潘子，还记得我们之前扒出来的，赵家几年前在欧洲收购那家半导体公司的烂账吗？”严景行忽然问。
“记得啊，当时不是说他们高价收购，结果整合失败，亏得底裤都快没了，国内媒体还嘲笑了好一阵子。”潘-子回忆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愚蠢的冤大G.头，但没人想过，也许那根本不是一次投资，而是一次‘搬家’。”
严景行的手指在光幕上飞速划过，调出另一份尘封的档案。那是三年前，欧洲某国的一桩政坛丑闻。一位主管商业并购的官员，因涉嫌收受一家亚洲企业的贿赂而下台，但由于关键的资金证据链断裂，最终不了了之。而那条中断的资金链，最后一站，恰好也是一家注册在bVI的壳公司。
两条看似毫无关联的线，在严景行的“记忆宫殿”中，被强行拉到了一起。
他开始进行超高速的数据碰撞和关联分析。晨星投资的注册信息、那家半导体公司的交易细节、那位欧洲官员的职权范围、甚至赵家高管那几年的出入境记录……海量的信息碎片被拼接、重组。
一个惊人的可能性，浮现在他的脑海。
“我靠！”潘子看着光幕上两条原本平行的线索，在严景行的操作下，最终交汇于同一个点，忍不住爆了粗口，“老板，你的意思是……赵家当年那笔所谓的‘失败投资’，实际上是把钱洗出去，用来贿赂那个欧洲官员，好为他们的其他产业进入欧洲市场铺路？”
“不止。”严景行的眼神冷得像冰，“他们用一部分钱行贿，剩下的大部分，就通过‘晨星投资’这个中转站，彻底洗白，变成了他们家族在海外的‘干净’资产。一箭双雕，既办了事，又转移了资产。”
潘子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以前觉得赵家在国内搞的那些勾当已经够黑了，没想到跟他们这全球布局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那我们怎么办？这事都过去三年了，人家国际刑警都没查出来，我们能有啥办法？”潘子有些泄气。
“他们不是查不出来，是缺少一把钥匙。”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们有锁，有门，但不知道钥匙孔在哪里。而我们，恰好捡到了这把钥匙。”
他指着那笔从蓝湾地产项目中流出的资金。
“这笔钱，就是钥匙。它和三年前那笔贿款，流经了同一个洗钱网络，甚至共用了几个中间账户。这是赵家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安全通道’，但现在，它成了我们送给国际刑警的敲门砖。”
潘子瞬间明白了，激动得脸都红了：“老板，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个新线索，匿名捅给国际刑警？让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捅出去，也要讲究方法。”
严景行没有选择最简单的邮件举报。他知道，对于国际刑警组织这种机构来说，每天收到的匿名信息成千上万，大部分都会石沉大海。
他要送的，不是一封举报信，而是一份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厚礼”。
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将所有关键数据打包加密。这份数据包里，没有一句指控，没有一个结论。有的，只是两条看似不相干的资金流水的原始记录，以及几个关键账户在不同时间点的异常波动分析。
他刻意抹去了自己分析的所有痕迹，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某个身处洗钱网络内部的成员，因为分赃不均或是恐惧，偷偷泄露出来的原始账本。
做完这一切，他通过一个由全球各地肉鸡和多重代理组成的、无法被追踪的渠道，将这份加密数据包，精准地投递到了国际刑警组织金融犯罪调查科一个特定工作组的端口。那个工作组，正是三年前负责调查欧洲官员受贿案的单位。
“搞定。”严景行靠在椅子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就完了？”潘子感觉像看了一场好莱坞大片，“老板，他们……会信吗？”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严景行看着屏幕，“重要的是，这份‘礼物’，能帮他们完成三年前未竟的KpI。没有一个警察，能拒绝一份送到嘴边的功劳。”
……
法国，里昂。
国际刑警组织总部。
金融犯罪调查科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而压抑。高级探员皮埃尔正对着一堆三年前的旧案卷发愁，那个欧洲官员的案子，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也是他上司时常敲打他的由头。
就在这时，他工作终端的加密端口，突然弹出了一个接收到未知来源数据包的提示。
“又是哪个阴谋论者发来的垃圾邮件。”皮埃尔不耐烦地想去删除。
但当他看到发信渠道的分析报告时，他愣住了。报告显示，这个数据包，经过了至少十七个国家的服务器跳转，使用了三种不同的加密协议，其路径之诡异，手法之专业，让他这个老牌网络安全专家都感到心惊。
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一个完全隔离的虚拟环境中，打开了那个数据包。
没有威胁，没有勒索，只有一堆冰冷的、枯燥的银行流水数据。
皮埃尔起初有些失望，但当他把这些数据导入分析系统，并与三年前那桩悬案的数据库进行交叉比对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咖啡杯被他带倒，褐色的液体洒满了桌面，他却浑然不觉。
“mon dieu!（我的上帝！）”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两条原本毫不相干，此刻却被新数据链完美串联起来的资金流，激动得浑身颤抖。
断掉的线索，接上了！
那个神秘的举报人，给他的不是答案，而是解开整个谜题的“罗塞塔石碑”！
“立刻！向bVI金融调查局发出最高级别的协查令！”皮埃尔对着下属大吼，眼中闪烁着猎豹看到猎物时的光芒，“以‘跨国反腐败公约’和‘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AtF）’的名义！要求他们立刻冻结‘晨星投资’的所有相关账户，并提供其背后最终受益人的全部资料！告诉他们，这是我们和欧洲议会联合督办的案子，谁敢拖延，后果自负！”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一场由严景行在万里之外点燃的、针对赵家的跨国风暴，正式拉开了序幕。
同一时间，在那个阴冷的仓库里。
严景行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来自特殊情报源的推送。
【据瑞信内部消息，赵氏集团董事局主席赵承业，已于半小时前，乘坐私人飞机紧急起飞，目的地：瑞士，苏黎世。】
潘子看到这条消息，倒吸一口凉气：“他跑去瑞士干嘛？那边不是银行家们的老巢吗？”
严景行看着那条航线信息，眼神幽深。
“他不只是去见银行家。”他缓缓说道，“他是去见他的‘清道夫’，那个帮他处理了无数海外黑金，让他能高枕无忧的男人。”
ps：赵承业紧急飞往瑞士，他要见的“清道夫”究竟是谁？这场跨国金融战又将如何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