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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顾清辞雪中送炭送来的“赤晶粉”,沈逾明如同久旱逢甘霖,立刻投入到了最后关头的胶剂调配与弓片粘合工作中。

书房再次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实验室。各种矿物粉末、植物萃取液、以及那暗红色的赤晶粉,按照《天工秘录》中记载的苛刻比例和顺序,在沈逾明精准的操控下,于特制的琉璃器皿中混合、搅拌、加热、冷凝。

整个过程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精神力微操,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沈逾明几乎不眠不休,双眼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强大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监控着混合液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变化和物质反应。

三天后,当最后一滴冷凝液滴入,器皿中原本浑浊的混合液变得清澈而粘稠,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泽,并且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类似于松香与金属混合的气息。

成功了!

“石漆”胶剂,成了!

沈逾明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立刻开始了复合弓片的最后粘合工序。他将精心打磨好的铁木片、韧性极佳的桑木片以及薄如蝉翼的百炼乌钢片,按照特定的顺序和角度叠放,然后用新调配出的“石漆”胶剂均匀涂抹在每一层接触面上。

粘合的过程同样不容有失。压力、温度、固化时间,都必须严格把控。沈逾明动用神念,如同无形的手,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个细节,确保胶剂渗透充分,各层材料之间完美结合,不留任何气泡或应力集中点。

当最后一片弓片被放入特制的夹具中,施加好恒定的压力后,沈逾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剩下的,就是等待胶剂彻底固化,以及最后的组装与测试。

七日后,将作监秘密靶场。

皇帝萧靖身着常服,在一众心腹侍卫和影卫的护卫下,亲临此地。陪同前来的,还有得知消息后,主动要求前来“观摩”的墨弘大儒,以及几位在兵部任职、对军械极为关心的老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那个被沈逾明握在手中的、造型与现行制式弩机截然不同的物件上。

这具弩机通体呈现暗哑的深灰色,线条更加流畅紧凑。最显眼的是其弓臂,并非单一材质,而是由不同颜色的木材和金属片层层叠合而成,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弩身上方,安装着一个带有简易刻度和可调节照门的金属望山,结构精巧。

“陛下,此乃臣研制的改良弩机,暂命名为‘破军壹型’。”沈逾明手持弩机,向皇帝介绍,“其主要改进有三:一为复合弓片,储能更强,拉力更轻;二为滑轮组省力机构,上弦更省力快捷;三为可调式望山,瞄准更精准。”

一位满脸虬髯的老将军忍不住质疑道:“安北伯,你说得天花乱坠,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这弩看着是花哨,可别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沈逾明微微一笑,也不争辩,直接拿起一支特制的、比普通弩箭更重、更长的三棱破甲箭,熟练地卡入箭槽。然后,他单手握住弩身下方的握柄,另一只手拉动上弦机构。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看似需要极大力量才能拉开的强劲弓弦,在沈逾明手中,竟似毫不费力般,伴随着一阵轻微顺滑的“咔哒”声,便被轻松拉满,挂上了弩机!

“咦?!”那虬髯老将军眼睛瞬间瞪圆了!他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弩的弓臂张力绝对不小,寻常士卒双手上弦都颇为吃力,沈逾明竟能单手如此轻松完成?!那省力机构,竟如此神奇?!

沈逾明没有停顿,举弩,通过那个新颖的望山,略一瞄准——

“咻——!”

破甲箭离弦而出,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道黑线!

百米之外,一个人形铁靶的胸部位置,猛地爆出一团火星!那支破甲箭,竟然深深没入了铁靶之中,只留下尾羽在外微微颤动!

“嘶——!”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百米穿铁!这威力,已经远超现在军中装备的任何制式弩机!甚至接近了一些小型床弩的穿透力!

“好!好弩!”那虬?髯老将军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第一个喝彩出声!

皇帝萧靖的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快步走到铁靶前,亲手摸了摸那深深嵌入的铁箭,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惊人的深度,龙颜大悦:“好!沈爱卿,此弩威力,远超朕之预期!”

沈逾明放下弩机,谦逊道:“陛下过奖。此弩威力虽增,但造价亦高出不少,且对箭矢要求更高,需特制破甲箭方能发挥全部威力。若要大规模列装,还需进一步优化成本与工艺。”

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冷静地指出了缺点。

墨弘大儒抚须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不骄不躁,实事求是。安北伯,仅此一点,便胜过无数夸夸其谈之辈。”

皇帝对沈逾明的务实更加满意,他回到场中,看着那具“破军壹型”,沉吟片刻,问道:“此弩射速如何?可能连续击发?”

“回陛下,因上弦省力,训练有素的士卒,射速可比现行弩机提升三成以上。”沈逾明答道,“至于连续击发……臣受‘破军壹型’启发,正在构思一种可连续装填数支弩箭,实现快速连发的‘匣弩’,不过尚在图纸阶段。”

“匣弩?快速连发?”皇帝和几位将军的眼睛再次亮了!若真能实现,这将是军中远程火力的一次革命!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可见心中之激动,“沈爱卿,你果真未让朕失望!这‘破军壹型’,朕准了!立刻在将作监遴选优秀匠人,成立专坊,小批量试制,优先装备朕的亲军卫队和北疆边军精锐!所需一应资源,兵部、工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臣,领旨!”沈逾明肃然应道。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朝堂之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将变得截然不同!这不仅仅是完成了一份军令状,更是展现了一种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潜力!

“至于那‘匣弩’,”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逾明,“朕给你时间,给你资源,尽快拿出可行方案!”

“臣,定当竭尽全力!”

一场御前演武,以沈逾明的绝对胜利而告终。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朝野,再次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安北伯沈逾明,不仅精通土木建筑,于军械一道,竟也有如此鬼神莫测之能!

齐王府内,听闻此消息的萧景琰,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破军弩……沈逾明……好,很好!”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看来,本王不得不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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