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哨站,位于西部领地与东部赤棘家控制区接壤的边境地带,坐落在一片灰白色石林之中。
哨站本身不大,主要由一座了望塔和几排石屋组成,常驻着约五十名血族边境守军。
它的战略意义在于监控一条穿越石林的隐秘商道,这条商道时常被走私者和各方探子利用。
命令是由瑟尔特直接下达的。
哨站内部出现了叛徒,与东部势力勾结,准备在下次轮换时里应外合,卖出哨站。
艾尔的任务是:清理。
没有具体名单,没有确凿证据,只有一个结论和一道指令。
瑟尔特的情报网向来如此,只给出结果和方向,至于过程,由执行者自行判断。而“清理”这个词在夜影城的词典里,含义明确而残酷。
艾尔没有任何疑问。
他沉默地准备好行装,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和药剂,在夜幕降临时,如同真正的影子般离开了夜影城,融入边境的荒凉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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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没有直接进入哨站。
他在距离哨站数里外的一处制高点潜伏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最敏锐的夜视仪,静静地观察着哨站的动静。
他看到了例行巡逻的守卫,看到了了望塔上昏黄的灯光,也看到了几个看似寻常、却有些不协调的细节:
一名守卫在交接班时,与同伴的眼神接触过于短暂,手指无意识地在剑柄上敲击着某种节奏;
后勤仓库的方向,在深夜本该寂静的时刻,有过两次短暂而轻微的能量波动,像是魔法传讯的痕迹。
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与周围的灰岩融为一体,呼吸近乎停滞,只有目光在不断收集、分析着信息。
他没有打草惊蛇,他在等待,等待叛徒自己露出马脚,或者等待一个最适合“清理”的时机。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只依靠随身携带的浓缩血酿维持体能。
终于,在第二天的午夜,他等待的信号出现了。
一队伪装成商队、却散发着狼人特有腥臊气和东部血族阴冷能量波动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石林边缘,正朝着哨站的方向潜行。
而哨站内部,了望塔的灯光极其短暂地熄灭了三次,又迅速亮起——一个约定的暗号。
叛徒,即将行动。
艾尔动了。
他借助石林的阴影,以远超常理的速度接近哨站。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哨站外围一根最为粗壮的岩柱,从一个视觉死角翻入了内部。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了望塔。
那个打出暗号的守卫,必须最先被清除。
塔内的守卫刚刚完成信号传递,脸上还带着一丝即将获得“奖赏”的兴奋与紧张,忽然觉得脖颈一凉,随即视野天旋地转,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意识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艾尔的手如同铁钳,瞬间捏碎了他的喉骨,将他软倒的身体轻轻放在角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接下来,是巡逻队。
艾尔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利用巡逻路线的间隙和阴影,精准而高效地逐一清除落单或处于队伍视觉盲区的叛徒。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出手都直击要害——割喉、刺穿心脏、扭断颈椎……确保目标瞬间毙命,无法发出警报。
鲜血在黑暗中无声地溅洒,为冰冷的灰岩增添了一抹抹温热的暗红。
他像一道死亡的阴影,在哨站内部穿梭,精准地识别并清除着那些与外部入侵者里应外合的叛徒。
他的判断基于细微的观察:谁在入侵者靠近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而非警惕,谁的眼神在偷偷望向外部而非专注值守,谁的身上带着与东部有关的、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微小信物……
然而,叛徒的数量和渗透程度,似乎比预想的更深。
当外部那支伪装成商队的敌人开始发动攻击,强行冲击哨站大门时,内部的混乱瞬间加剧。
一些并非叛徒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他们仓促应战,却因为内部出现“自己人”的反戈一击而阵脚大乱。
而一些隐藏得更深的叛徒,则趁乱对身边的同伴下手,试图制造更大的混乱,为外部敌人打开通道。
一时间,哨站内厮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火光、魔法闪光和飞溅的血液将这片灰白之地染成了残酷的战场。
在这片混乱中,艾尔的“清理”遇到了挑战。
他的指令是“清理叛徒”。
但在敌我混杂、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精确分辨每一个目标的忠诚度变得极其困难。
尤其是当一些并非叛徒、但可能在压力下产生动摇或者仅仅是因为惊慌而行为失措的守军,出现在他的攻击路径上时。
一名年轻的守军,因为恐惧而丢掉了武器,抱着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在艾尔看来,这种临阵脱逃、放弃抵抗的行为,与叛变无异(至少在瑟尔特的逻辑和艾尔被灌输的准则里,软弱和逃避是不可饶恕的)。
他的剑,只犹豫了一瞬。
另一名守军,在混乱中试图向看起来同样陷入苦战的“同伴”(实则是隐藏的叛徒)靠拢寻求支援,却被艾尔视为“试图与叛徒汇合”。
冰冷的剑锋穿透他的胸膛时,他脸上还带着错愕与不解。
艾尔的行动逻辑是纯粹而高效的: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确保任务完成,确保哨站不会落入敌手。
在他的判断里,任何可能阻碍任务完成、或对领主利益构成潜在威胁的行为,都在“清理”范围之内。
他就像一台输入了“清除叛徒、抵御外敌”程序的机器,以其可怕的速度和精准度执行着命令,但在极端混乱的环境下,这种绝对的、非黑即白的判断标准,不可避免地导致了……“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