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几个主要经济体的金融市场之间逡巡。北美市场看似稳健,但监管严格,且体量巨大,想要短时间内获取超额利润而不引起注意,难度很高。欧洲市场受地缘政治和能源问题困扰,波动性大,机会与风险并存。亚太地区……他暂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南美洲的某个资源出口大国。这个国家经济结构单一,严重依赖某几种大宗商品的出口,其货币汇率和股市走势与国际商品价格高度相关,且金融市场相对开放,监管不如欧美严格。根据他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以及近期深入的研究分析,他判断,由于全球需求预期的微妙变化和该国即将公布的、可能不太乐观的经济数据,其货币很可能在未来几天内面临一波不小的贬值压力,连带其股市也会受到冲击。
“这里……可以做个短线的局,如果没记错……大约一周时间内,会因为当地政府资金介入,股市会有一个短期涨停。”李珩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调出了该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走势图、主要股指成分股、以及相关大宗商品的期货合约数据。他开始进行更深入的技术分析,并且利用从佳妮那里学来的技术,建立仓位。
他不会像之前对付黄家、杜家或者在欧洲市场那样进行大规模、破坏性的狙击。这一次,他需要的是更隐蔽、更快速的动作,像一条潜入深水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攫取利润,然后迅速撤离,不掀起太大的浪花。他计划利用杠杆,在外汇市场和股指期货上同时建立空头头寸,目标是在两到三个交易日内,获取一笔可观的收益,用以补充千珩日益吃紧的现金流。
时间在静静的思考与计算中悄然流逝。办公室内只有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偶尔切换屏幕的鼠标点击声。李珩完全沉浸在对数字和趋势的分析中,大脑高速运转,评估着各种可能性与风险。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城市的喧嚣逐渐沉淀,而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里,一场针对远方金融市场的谋算,正在悄然成型并展开。对于明天的盛典,他已然成竹在胸;而对于盛典之后集团更长远的发展,他更需要今晚这样的静夜,来为未来铺路。
晚上九点多钟,千珩大厦顶层一片静谧,只有董事长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在夜色中像一座孤岛。李珩刚完成对南美市场的初步分析,按照时间差南美那边应该是早上的八点,大约一小时后,他就可以悄然进入股市。
李珩正揉着有些发酸的眉心,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李珩收敛心神,扬声应道。他觉得,或许会是于惠,或者黎卿菀。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风尘仆仆的陈曼。她显然是刚从晚会布置现场赶回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疲惫,但妆容依旧精致,只是眼底的倦意难以完全掩饰。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深黑色职业套装,裙摆下的黑色丝袜勾勒出纤细的腿部线条。这女人……还真是懂男人的喜好。
“李董,您还在忙?”陈曼看到李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李珩立刻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绕过宽大的桌面,热情地迎上前:“哟,是我的大女神啊,这么晚还跑回来?辛苦了。快,这边坐。”他引着陈曼走向靠窗的舒适会客沙发区。并且亲手泡茶。
陈曼因他的玩笑语气而微笑,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早就习惯了他的幽默和不正经,她并没有过多客气,优雅地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放在茶几上。李珩则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她斟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茶香袅袅,顿时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凉意。
“晚会现场布置得怎么样了?小泰导演那边还顺利吗?”李珩将茶杯轻轻推到陈曼面前,语气温和地开启话题,如同平日里讨论工作一般自然。
陈曼端起茶杯,暖意从指尖传来,她轻轻啜了一口,回答道:“整体框架都搭好了,灯光、音响正在调试,小泰导演可是第一次承办这种大型的晚会,他要求很高,一些细节还在反复打磨。不过按照目前的进度,明天中午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绝对没问题。”她顿了顿,补充道,“傅总还在现场盯着最后几个节目的彩排衔接。”
李珩点点头,对傅南茜和陈曼的办事能力,他一向放心。两人又就晚会的几个具体环节交流了几句,气氛轻松而融洽。
然而,李珩敏锐地察觉到,陈曼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她谈论工作时的干练果断略有不同。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温和而专注地看向陈曼,直接问道:“曼姐,这么晚特意过来,是不是还有其它事?你我之间,不必见外,但说无妨。”
陈曼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泛白。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终于,她抬起头,迎上李珩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件事……有些唐突,是……是关于赵志的夫人,郁柔。你知道的,她……算的上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李珩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身体靠回沙发背,做出倾听的姿态,语气平静无波:“哦?她怎么了?”
陈曼既然开了口,便不再犹豫,语速平稳但清晰地叙述起来:“她今天打电话联系,有件事求到了我头上。姿态放得很低……。她知道赵氏破产,赵志入狱,赵小飞在逃,这一切的根源,都始于赵小飞当初不开眼招惹了您,以及后来赵志的一系列错误决定。她现在一个妇人,无依无靠,名下的资产也因为牵连被冻结了。她……她心里清楚,赵氏的倒塌是您的打击手段,所以她不敢有怨言,只敢恳求,看在她一个弱女子不易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给她留一条活路,放过赵氏……或者说,放她一码。”
陈曼说完,小心地观察着李珩的反应。
李珩安静地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轻轻晃动着手中小巧的茶杯,看着里面澄黄的茶汤荡起涟漪,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道:“曼姐,这话是从何说起?赵氏破产,是因为资不抵债,被众多债权人联合申请,由法院依法查封清算的。赵志父子涉嫌商业欺诈、恶意竞争,还有一些其他案子,那触犯的是国家法律,自然有警察和司法机关去侦查处理。我李珩只是一个商人,遵纪守法,哪有那么大的权力,能支配法院和警察?您这话,可是太高看我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站在了法律和规则的层面,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