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写字楼像座沉默的钢铁巨兽,林小满的办公室是整栋楼里唯一亮着的窗口。台灯散发出的暖黄色光晕落在办公桌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迟迟不敢点开那个匿名邮箱发来的视频。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低沉的嗡鸣,与她剧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即将揭晓的秘密。
画面里,苏晴倚在豪华轿车的真皮座椅上,姿态慵懒却透着上位者的气场。她涂着琥珀色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香槟杯沿,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弹奏无声的乐曲。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一只黑色密码箱推过去,箱角的镀金装饰在车内顶灯的照射下闪着冷光:“苏总监,这是今年预制菜原料采购的‘诚意金’,里面有您最爱的翡翠镯子。” 镜头拉近,箱内的翡翠泛着幽幽绿光,水头十足,竟与苏晴常戴的戒指颜色如出一辙,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诱惑。
林小满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像是吞下了无数玻璃碎片。她冲进洗手间,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冷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着,形成一道银白色的水帘。她把脸埋进刺骨的水流,试图冲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水流冲刷着她的脸颊,却冲不掉内心的刺痛。镜中倒映出她通红的眼睛,和七年前在医院走廊等苏晴父亲手术时的模样重叠 —— 那时的苏晴也是这样,哭到双眼肿成核桃,攥着她的手说 “绝不向黑暗低头”,而如今,曾经的誓言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第二天的晨会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会议室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林小满盯着苏晴脖颈间新换的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圆润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谎言,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经过评估,我们将更换东南亚香料的供应商。” 苏晴的声音裹着职业化的微笑,像裹着糖衣的毒药,激光笔指向屏幕上陌生的公司 LoGo,红色的光点在投影幕布上跳跃,“新供应商承诺,能将成本降低 35%。” 她的语气平静而自信,仿佛这是一个毫无争议的完美决策。
“这家公司上个月刚成立,连食品经营许可证都不齐全!” 林小满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如同利剑划破寂静。她瞥见苏晴耳尖微微泛红 —— 这是对方撒谎时的老毛病,和高中时偷吃辣条被抓包的反应一模一样。记忆中那个偷吃辣条被发现后吐着舌头撒娇的女孩,与眼前这个神色冷漠的职场精英,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叠又分裂。
苏晴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林总监如果质疑决策,可以提交书面报告。但在此之前,” 她故意停顿,指尖敲了敲会议记录,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请不要扰乱秩序。”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在警告林小满不要轻举妄动。
午休时分,员工餐厅里人声鼎沸,微波炉发出 “叮” 的提示音,却盖不住林小满剧烈的心跳声。她攥着手机躲进安全通道,楼梯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视频里苏晴接过密码箱的画面在眼前不断循环播放,每一次重复都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声控灯忽明忽暗,照得她脸上的阴影如同潮水般涨落,时而明亮,时而黑暗,正如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
“在躲谁?” 熟悉的雪松香突然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苏晴倚在门框上,黑色套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却让林小满想起毒蛇蜕下的华丽外皮。“听说你在查新供应商?” 她晃了晃手中的拿铁,奶泡在杯口漾开细小的涟漪,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那个翡翠镯子,和你父亲住院时抵押的传家宝,颜色真像。”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清楚地看见苏晴握着咖啡杯的手猛然收紧,褐色液体溅出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出深色斑点,如同无法抹去的污点。
“你不懂。” 苏晴的声音突然沙哑,像是吞了把碎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医院催缴单已经摞了半米高,我总不能看着他......”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所以要用脏钱续命?” 林小满的怒吼在楼梯间回荡,惊飞了角落的蜘蛛。她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里面褪色的红绳 —— 那是苏晴出国前,在雍和宫求的平安结,绳结已经有些松散,却依然紧紧系在她的颈间。“我们说好要做干干净净的厨师,你忘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苏晴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七分悲凉三分疯狂,如同夜枭的啼叫,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刺耳:“干干净净?你以为王耀他们的钱沾了圣洁的光?我不过是在黑暗里捡了块骨头!” 她猛地扯开项链,珍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在地面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破碎的眼泪,散落一地。
暴雨在傍晚突袭城市,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林小满站在苏晴公寓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瀑布,模糊了她的视线。对讲机里传来电流杂音:“上来吧。” 电梯上升时的失重感,让她想起七年前在游乐园坐过山车,苏晴也是这样紧紧攥着她的手,尖叫声里满是纯粹的快乐,而如今,那些美好的回忆却显得如此遥远。
打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中药的气味扑面而来,刺鼻而沉重。苏晴父亲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比记忆中消瘦了大半,脸颊凹陷,皮肤蜡黄。床头柜上摆着最新的缴费单,金额后面一连串的零刺得人眼睛生疼,仿佛是一张无情的判决书。
“他需要换肝。” 苏晴蜷缩在沙发里,头发乱糟糟的像团枯草,眼神空洞而迷茫,“医生说匹配的肝源要等两年,可他......” 她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啜泣声从指缝间溢出,“我每天都能听见死神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徘徊!” 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仿佛已经被绝望吞噬。
林小满蹲下来,握住那双冰凉的手。苏晴的无名指上还戴着她们的情侣戒指,铂金圈已经被磨得发旧,却依然闪耀着微弱的光芒。“自首吧,我陪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回忆,带着一丝希冀,“我们一起想办法,就像以前那样。”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试图给苏晴一丝温暖和力量。
苏晴猛地抽回手,抓起桌上的安眠药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一起?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理想主义者的墓志铭?” 她将药片倒进掌心,白色药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是通往黑暗的钥匙,“要么和我一起沉沦,要么......”
“啪!” 林小满狠狠打掉药瓶,药片如雪花般散落,在地面上滚动着。她死死按住苏晴的肩膀,直到对方不再挣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菜吗?你把盐当成糖,结果糖醋排骨咸得能齁死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挤出笑容,“可我们还是吃光了,因为那是我们亲手做的,再难吃也是干净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怀念和不舍,试图唤醒苏晴内心深处的良知。
窗外的闪电照亮苏晴泪流满面的脸,雷声轰鸣中,她突然扑进林小满怀里,哭得像个孩子。那些压抑已久的委屈、恐惧和不甘,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林小满的衬衫。而在公寓楼外,暗处的监控摄像头默默转动,红色的指示灯在雨夜中闪烁,将这一幕永远记录,等待着成为下一场风暴的导火索,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